高台之上,老皇帝沉默许久后开口道:“你可想清楚了?”
纪兰舟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不顾地上泥土沾满全身,执着地说道:“儿臣想的清楚,求父皇开恩。”
父子二人之间说的话像是通过加密似的。
旁人一头雾水,只知道雍王如此执着,想来是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唉……”
老皇帝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指着台下的纪兰舟无奈说道:“你这倔脾气倒是和朕当年如出一辙。”
顿时,营地上鸦雀无声。
要知道当今圣上甚至没有同东宫太子说过这样的话,偏偏对雍王说了。
莫非皇帝有意让雍王参与党争,甚至继承他的衣钵?
坐在一旁的皇后听到皇帝的话之后眉头微蹙,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攥起。
台下部分政|治触觉敏锐的大臣也品出老皇帝话语中的暗示,原本只想看个热闹的,瞬间转为算计的目光。
跪在地上的纪兰舟浑然不觉。
他将额头撞到地上,颇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执念。
“罢了,”老皇帝终于松了口,“朕也并非食言之人,就依你吧。”
纪兰舟心中一喜,表面却如常地叩首谢恩,压根看不出一丝受到赏赐后的幸喜。
老皇帝招手唤来身旁的老太监,凑在耳边低声交代两句。
老太监点头后转身喊到:“宣雍王正君上前觐见。”
家属区观望的景楼忽然被叫到名字,利落地将披风脱下交给小九后只身上前。
景楼穿过群臣,来到纪兰舟的身旁与他并肩跪下。
“臣景楼,叩见陛下。”
“起来吧。”
老皇帝望着台下的景楼:“景楼,朕问你,你可知雍王管朕要的什么赏赐?”
景楼坦诚道:“回陛下,臣不知。”
“哦?”老皇帝挑眉说,“难道雍王在府上未曾提及吗?”
纪兰舟抢先一步答道:“内宅不得议政,儿臣从不在府中说朝堂上的事。况且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没必要多说一嘴。”
他的语气生硬,当真像是发自内心。
老皇帝审视一番找不出破绽,轻叹了口气道:“倒也算不得朝政,不过是咱们的家事而已。”
“是,父皇说的是。”纪兰舟从善如流。
说着,老皇帝再度向景楼问道:“景楼,你来京城这些日子可有想家?”
“臣……”景楼犹豫了下,咬紧牙根说,“臣是想家的。”
“但你也知身为亲王正君不得随意离京。”
“臣知道。”
景楼失落地垂下头,同时心中疑惑。
不止景楼,就连大臣们也不解为何皇帝会突然将话题引到此处。
而接下来,皇帝的一句话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老皇帝扬声说:“下月初一,召骠骑将军顾千亭入京述职。”
景楼瞬间瞪大双眼,猛地抬起头惊讶地望着高台上的皇帝,愣怔着一时间忘了谢恩。
放在往常陛下是最厌恶武将入京的,今日居然破例允许骠骑将军入京。
说是述职,其实不过是找个由头让顾千亭能与景楼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