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没用过剃须刀,他有模有样地学着记忆中江宁的样子,剥去塑料外壳,直接开刮。江宁皮糙肉厚的,又用惯了剃须刀,焕这个细皮嫩肉的新手,胡子没了是没了,唇周也多了一道纵向的伤痕。
他的刺痛感后知后觉,镜子先一步映出他的异样,血珠渗出,他有条不絮地撕了纸巾止住血。
流血在他眼里不是什么大事,没两分钟就结痂了。
可他穿好衣服出浴室,江宁眼尖地发现他鼻下的血迹。
江宁拧着眉,声如蚊讷:“你怎么了?剃须刀把你弄伤了?”
焕有一种错觉,江宁的声音微小得是生怕惊动自己丁点大的伤口。
焕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如实说:“我不大会用。”
“你疼吗?”
“不疼。”
“不信,你骗我,电视上说你这种长得漂亮的人最会骗人了。”
“……”
江宁咕哝道:“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他站起来,走向焕。
“不用,我真不用你给我呼呼。”焕哭笑不得。
江宁捧起手掌,对着自己的手演练。
一吹,一吸。
酒气扑鼻。
江宁的脸皱起来:“臭,不能呼呼了。”
焕还没说话,他又独自开朗:“我也去洗澡,等我香了再给你呼呼。”
焕从床边拿起早上给他叠好的睡衣,递给他:“好。去吧。”
“那你要等我喔。”江宁一溜烟跑进了浴室。
等他?等他出来伤口就愈合了。
焕边笑边打开了吹风机吹头发。
浓郁的香气钻入焕的鼻子,是江宁从城里带来的花香味的洗发水,不是刘良店里劣质盗版货色。
焕时常会想,江宁口口声声的永远倘若是真的会怎样。
那是一场世事变换无常,唯有爱人亘古,朝暮与共的巨大幻想。
东方初晓时,他会不会叫嚷着催促江宁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蔬菜?落日黄昏时,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牵着手散步这样的场景会不会很奇怪?
焕的笑容像眼泪似的淌了满脸。
吹风机的嗡鸣停止,焕抬眸就看见江宁裹着块毛巾就出来了。
焕的眼不知道该往哪瞟:“不是给你拿衣服了吗?”
江宁:“热。”
焕把睡衣从浴室拿出,径直套在他的头上:“再过俩星期就立冬了,大哥。”
“浴室里热。”江宁像任由摆布的换装玩偶,顺从地穿好了衣服。
“好好好。”焕也不想和这个与孩童无异的人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