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社会看似开放,却未必能坦然接纳一个同性恋者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人言可畏,从来不是一句空话。或许九十九个人保持沉默,但只要有一人跳出来指指点点,就足以掀起风浪。到那时,不会有人在意他熬过多少夜才备好的课,不会有人记得他为学生倾注过多少心血。
人们更热衷的,是站在道德高地上,对那些“不同”的人进行轻而易举的指责和审判。所有的付出与热忱,在偏见面前,都可能瞬间归零。
虽然江宁不觉得他是为了焕而让步或付出,两个人的事情获益的是双方。但他也不想告诉焕,他太懂焕了,他的想法往往会是悲观自卑的。
江宁岔开了话题:“哎,你看那边,有卖糖画的!”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过去,“小时候最爱看了,给你转一个!”
摊主老爷子手法娴熟,勺子里金黄的糖汁流淌,不一会儿就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鸟。江宁把它塞到焕手里,眼睛弯弯的:“甜不甜?”
焕舔了一下那晶莹剔透的翅膀,甜味丝丝缕缕化开,沁入心脾。
“甜。”
江宁把焕的另一只手揣进自己的兜里,凑近咬了一口糖画。
糖画霎时四分五裂。
“……”江宁低头还可以看见飞鸟的残肢。
“江宁!”
“我错了,再买一个。”
偌大的园子,两人一直逛到了日暮西沉才出来。
“冷不冷?”江宁把焕的围巾多出来的那一段缠在自己脖子上。
“你说呢”焕抻了抻围巾。
江宁狡黠一笑:“时间还早,那边有个咖啡馆,我们去坐一会儿,暖暖。”
江宁高中时常来这家,不过老板早就换了人,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
“要一杯拿铁,一杯热牛奶,两份抹茶慕斯。”江宁在前台点好,起身坐回焕的对面。
咖啡店的灯光昏黄,焕的脸朦朦胧胧,像云雾中的仙子,江宁就这样痴痴地望着。
“还没看够?”焕嗤笑。
“看不够。”
直到服务员出现,才隔绝两人炙热的视线。服务员微笑着说完惯用话语,离开后桌上就多了两碟翠绿欲滴的抹茶慕斯,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拿铁,和一杯温牛奶。
江宁把牛奶错放在自己手边的牛奶换给焕。
焕则低头打量眼前那碟精致的绿色甜品,微微蹙起了眉,身体不易察觉地往后靠了靠,低声迟疑道:“这……上面是长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