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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7页）

她温顺地靠在我怀里，脸颊贴在我的颈窝，呼吸轻柔地拂过我的皮肤。

我们就这样紧紧相拥，谁也没有说话，任由劫后余生的平静和重新燃起的希望将我们包围。

水流温柔地环绕着我们，蓝白色的花朵在星光下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我们的约定而祝福。

过了许久，久到心跳都恢复了平稳的节奏，她才在我怀里轻轻动了一下。

“你刚才说……”她的声音闷闷地从我颈窝传来，带着一丝好奇和羞涩，“要带我去看……樱花雨？蝉鸣？枫叶？初雪？”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那些……是什么？比这里的花……好看吗？比这里的光……亮吗？”

她的问题如此天真，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好奇，让我心头一软。我松开她一些，让她能舒服地靠在我臂弯里，坐在水中。

“嗯……很难说哪个更好看。”我组织着语言，试图向一个从未见过真实世界的“梦境居民”描述那些景象。

“樱花雨……是春天，很多很多粉色的、白色的花瓣，像下雨一样从树上飘落下来，风一吹，漫天都是，地上也铺满了花瓣，软软的，香香的。和这里的花不一样，它们会凋谢，但每年都会再开。”

“蝉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树上有一种小虫子叫蝉，它们的叫声很响，很吵，但听久了，会觉得……那就是夏天的声音。热浪滚滚，阳光刺眼，但树荫下会凉快些。”

“枫叶……是秋天，树叶会变成红色、黄色、橙色，像火一样，漫山遍野都是。踩在落叶上，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初雪……是冬天第一场雪，小小的雪花飘下来，落在头发上，衣服上，凉凉的，很快就化了。如果下大了，整个世界都会变成白色，很安静。”

我描述得很笨拙，远不及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但她听得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脸上充满了向往。

默契和快乐。她红着脸回忆她尝到的味道，我忍着笑描述我当时笨拙的反应。我们分享着那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隐秘而亲昵的细节。

我们甚至开始计划（或者说幻想）如果真的能把她带到现实，我们要一起做些什么。

她说想去看真正的海，想体验一下“很吵”的蝉鸣是什么感觉。

我说要带她去图书馆，去游乐园，去爬那座城市边缘的小山看日出……

我们依偎着，说着，笑着。

她的语言依旧简短，但充满了雀跃和期待。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我们一起描绘的未来。

我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偶尔因为害羞而轻轻捶打我的小动作。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的平静和满足感充盈着我。

在这个由孤独和渴望编织的梦境里，在这个蓝白色的花海和水池中，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是连接，什么是承诺，什么是……爱。

不是为了逃避现实的温暖港湾，而是为了一个共同未来而努力的起点。

不知聊了多久，仿佛说尽了一生的话语，又仿佛时间才刚刚开始流淌。

我们依偎在水池边，她的头枕着我的肩膀，我的手臂环着她的腰。

池水温柔地托着我们，蓝白色的花朵在周围静谧地摇曳，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星光（那些光点）依旧温柔，但不知何时起，它们的光芒似乎……不再那么璀璨了。

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变化，如同水面下不易察觉的暗流，悄然弥漫在梦境里。

起初是光线的变化。

那无处不在的、柔和的蓝白光晕，像是被一层极淡的薄纱轻轻笼罩，亮度在极其缓慢地、不易察觉地减弱。

仿佛有人拿着一个巨大的、无形的调光器，正将整个世界的亮度，一点点调低。

紧接着，是声音。

潺潺的水流声，花瓣在微风中相互摩挲的沙沙声，甚至我们彼此细微的呼吸声……都仿佛被拉远了，蒙上了一层模糊的、不真切的质感。

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在听，又像是声音本身正在被这片空间缓缓吸收、稀释。

最后，是感觉。

池水的微凉，她靠在我身上的重量和体温，她发丝拂过我皮肤的触感……这些无比真实的感官体验，也开始变得……有些飘忽。

像是信号不良的影像，时断时续，带着一种即将消散的虚幻感。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

她在我怀里轻轻动了一下，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