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晓回头一看,见是骑着电瓶车的启星。
“好好的路你不走,非要踩一脚泥才高兴?”
“稻子都割了,水都放完了,泥巴都干了。”
暮色中,启星看见她低头把手里的秸秆捆成一结,田埂上已经堆了好几团了。
“上来。”
“什么?”
“上来!你弄完了没有!”他大声道,听起来有点不高兴,“载你回去!”
她的菜圃不大,所用的泥肥不多,这些用来翻拌的秸秆已经够了。
黎晓把秸秆抱在怀里,摇摇摆摆朝启星走去。
她把秸秆一团团摆在路基上,从田埂爬上去又收拾那些秸秆。
启星的影子落在她身边,拖得很长,她瞄了一眼,就见黑影掏出根长长的绳子扯开。
黎晓赶紧抬头看启星,那一惊一乍的样子,所以启星蹲下来的时候白了她一眼,把头盔塞给她,又把秸秆扒拉过来用绳捆紧。
黎晓瞧着他的头发被晚风拨散,不好意思地说:“几分钟而已,不用戴了吧。”
“我每天洗头。”启星说。
黎晓接过头盔戴上,说:“我没有嫌弃。”
启星不信她的,干脆不说话了,跨上车把绳结头勾在车上,低着头像是电量耗空进入了待机模式,只听见扣上一声‘哒’,然后黎晓迈上了后座,稍微搭了一下他的胳膊。
可能是没戴头盔没安全感吧,启星开得很慢,但还是很有兜风的感觉,黎晓有些惬意地把脸歪出去,闭上眼感受迎面扑来的风。
明、暗、明、暗。
路灯一团一团的光芒就像错落有致的碇步桥,潺溪村是一汪水,黎晓觉得自己是一条自由的鱼。
夜风冰凉凉的,启星早出晚归时穿的外套也变厚了,他今天穿了一件派克服,拉链没拉到顶,在路灯下看见里面是件靛蓝的牛仔衬衫。
启星等着她还头盔,黎晓低着头不好弄,下意识扬起下巴。
她面颊被路灯打得匀净如玉,血色淡淡,看起来很单薄。
“你晚饭吃什么?”启星皱着眉问。
其实黎晓在公车上就已经想好了,捧着头盔递给他,笑道:“猫饭。”
“家里没别的东西了吗?”启星眉头又紧了紧。
“我想吃猫饭啊,猫饭好吃的呀,猪油、酱油、小虾米,咱们以前,”黎晓顿了顿,欲盖弥彰地舔了下唇,“小时候,不是经常吃吗?”
一下大肆跟朋友吐槽他是又老又疲又乏味的破烂货,一下又这么小心翼翼不敢提以前,启星冷哼一声,说:“你家有剩饭?”
“嗯,中午有多。”黎晓说。
“拿过来。”启星道。
“啊?不够你吃的。”黎晓道。
启星被她气笑,“我还贪你一口剩饭?拿过来给你做猫饭!”
黎晓见他一头黑发在路灯下蓬松松地泛着光,像是炸毛了,小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去拿。”
“把猫带过来。”启星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