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星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吃了三次菜薹,第一次是黎晓炒的猪油渣菜薹,炒得?油润莹亮,她拣的一盘全是花苞,花苞一点也没有十字花科蔬菜惯有的苦味,反而?清甜新嫩。
第二次是他周末煮的一锅菜薹腊肉饭,他的砂锅就够做三个人的焖饭,肥腊肉切得?薄薄,在锅里熬出油来,菜薹就在这肥油里煎得?发焦香透,甚至咬起来有些松松的酥脆感。
芋肉切得?拇指盖大小,在腊肉烹出的油里拨滚成焦黄。米是在水里滚煮过的,控过水,在密密漏勺里被?黎晓用个长柄的木勺子拨散,然后再铺进砂锅里去,放上腊肉和芋肉。
“菜薹呢?”黎晓捧着那碗煎好的菜薹说。
“等?一下。”启星把砂锅盖闷上,俯身在她唇上亲亲,刚刚偷吃过一根菜薹的小嘴油油的,唇瓣上还有没有抿进去的薄盐花,启星舔了舔,说:“是盐花味的。”
有时候她是水润润的樱桃味,有时候她是酸亮亮的杏子味,有时候她尝起来只是她自己,柔软清丽的一汪花水,启星最喜欢。
“盐花菜薹味,听起来好像成太婆了。”黎晓不满意?的样子很可?爱,不满足的样子更可?爱。
菜薹是最后才?码到饭上的,启星在盛酸笋汤,余光留意?着黎晓把锅铲斜插进砂锅里,撬起焦香黄褐的锅巴。
她忍不住轻声感慨,“好香。”
第三次吃菜薹的时候,田头已经春光一片,黎晓背着咪咪带着呱呱和嘎嘎钻进深处阴凉地里,终于是摘到了最后一顿嫩菜薹。
这天阳光很明媚,照得?大地都璀璨,秦阿公的袄子一日?日?换薄了,启星和黎晓两个年轻人午后更是只穿了件单衣。
秦阿公抱着咪咪坐在廊下守他的绣球花开,转脸看向在厨房里忙碌的男女。
黎晓挽着袖子在一叶一叶洗菜,骨架细匀纤巧,侧影清润秀美?,启星正在灶前忙碌,伸手去取盐罐,宽肩细腰腿还长。
“相配伐?”秦阿公微微笑,摸摸咪咪的脑袋。
今天的菜薹有点西式口味,清水白?灼过,叶和花苞都软了下来,一朵朵交叠着,撒上金黄的蒜头酥和培根薄脆,调味是芥末籽蛋黄酱,颜色也是浅淡的。
“小年轻的味道,我吃不来,嫩是嫩啊,再吃等?明年啦。”秦阿公说着用叉子又叉了一大束,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嚼。
择下来的老叶被?黎晓抛进河水里,很快就有两只大白?鹅游了过来,欢快开饭。
叔婆家的两只大鹅现在都跟着黎晓了,黎晓上哪它上哪,满村子溜达,遇见水了就要下去游上一圈,这样的日?子过惯了,谁还愿意进圈里去?
黎晓前脚一关门?,后脚俩家伙就飞出来了,只好带回家养着了。
“也行啊,看家护院不输狗的。”秦阿公说。
呱呱和嘎嘎很喜欢秦家的河埠头,黎晓不敢留它们?在菜圃里,一旦放出来就直接放到园子外边去,它俩就会呱呱嘎嘎叫着往秦家的巷子里赶,非常轻车熟路。
咪咪多了一项娱乐活动,它会坐在秦家厨房的小窗台前看大白鹅游泳,它俩有时候捉到小鱼了,咪咪会轻轻叫几声,好像在给它们?助威。
咪咪也是会游泳的,而?且游的很好,但现在它绝不靠近水,除非是黎晓抱着它坐在河埠头吹吹风。
“比我外公有分寸多了。”
启星辛辣评价,被?秦阿公用拐杖打了屁股。
黎晓瞄了进屋去的秦阿公一眼?,伸手替启星揉了揉,又揉了揉。
启星正洗碗,满手泡沫不好反抗,只是瞄了黎晓一眼?。
黎晓仰脸笑道:“怎么啦?”
人长得?乖就是占便宜,做坏事也一脸无辜。
启星低头亲亲她,道:“请便。”
黎晓心里很想,但连说都觉得?不好意?思,又怎么下得?去这个贼手呢。
她好想亲亲,好想抱抱,好想摸摸,好想……
启星也是随时随地要抱抱亲亲的,但比起来从前来可?真是清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