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警觉地屏住呼吸。纪循然半靠在床上,似笑非笑地朝他看过来,他问宁杪:“台风还上班吗?”
“不,改线上办公。”预警在今天下午发出,宁杪立即就收到了公司系统的邮件。他心跳没来由地变很快,在纪循然打开空调的时候心慌的感觉就凝成皮肤上的冷意。
夏天最热的时候,宁杪难受的感觉终于胜过了抠门,他在几天前预备开始求纪循然,但心里酝酿的好话都没说出口,宁杪一个可怜的眼神扫过去——纪循然就立刻点头了,周全地答应他每天睡前开上定时,早晨醒来的时候也是凉的。
他和纪循然现在的关系实在是奇怪,默契是靠什么就这样积累靠可以靠眼神交流的程度?只能说宁杪从一开始就不是颗好树,从心里就歪得彻底,表面上看他是和纪循然按照从身体开始再慢慢谈感情的顺序。
实际上呢,宁杪分明是心里有了主意才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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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宁杪把电脑背回家,占了包里大半的部分。但这不是重点,他进家门之后当着纪循然的面甩出个小盒子,纪循然盯了半晌,问他:“想和隔壁同流合污了,忘了你当时怎么生气的?”
那就是懂他的意思了,宁杪想,说得这么正人君子,真行动的话纪循然立刻反客为主。他反问回去:“隔壁没人,哪来的隔壁?”
“那就是想趁着隔壁没人,”纪循然点头,顺着他的话说,“趁机放纵一下。”
虽然雨还没开始下,外面风声已经大了,树影摇动间簌簌地响。宁杪担心风一大,热水器就会罢工,他放了包就急着去洗澡,纪循然笑着说:“饭也不吃吗,就急成这样?”
宁杪不理他,自顾自捡了睡衣关掉卫生间的门,门还没阖上又被重新推开,他从门口探出个脑袋:“吃过了——下班路上随便买了点,还没走到楼下就啃完了。”
开门的动作掀起一阵风,宁杪不管不顾就开始脱衣服。纪循然的角度看得不真切,但也知道这人胆大到门也不关,只是还没等到纪循然开口,宁杪就解释:“卫生间太小不透气,要是开了窗风又太大,我也就今天开着门洗而已。”
罢了罢了,纪循然哑口,他默默把椅子往反方向拉了拉,到仅能看到宁杪动作大时露出的一点手臂。淋到了水的,沾了泡沫的,很浓的橙子味飘过来,而后水声停了,走出一颗发梢还在滴水的橙子。
宁杪走过来,盘腿坐回床上,在扑向纪循然和催促纪循然先洗干净之间选择了后者,不过还没等到他开口,纪循然就很自觉地进了卫生间,果断地关上了门。
“切,”他很不屑地勾起了嘴角,“又不是没看过,装什么纯情。”
13
纪循然带着一身水汽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宁杪早就把头发给擦干了。他盘腿等到腿麻,换成了侧躺撑着脑袋的姿势,手也快要失去知觉,迷迷糊糊间他想下一步要不要换成平躺的姿势算了,这个时候卫生间的门就开了。
但纪循然不上床,他拿拖把吸干地上淌出来的水,又开始擦被雾气盖住的镜子。宁杪看得昏昏欲睡,偏偏窗外已经开始下大雨,天然的催眠声。
“好了吗好了吗,”他催纪循然,念到第二遍的时候纪循然终于伸手关掉了卫生间的灯,宁杪一个激灵坐起来,扭着身子摸到床头的开关,“你快点。”
周围暗下来,风很应景地开始拍窗户,宁杪心有余悸地朝窗边——他的床曾经摆放的位置看一眼。
温热的嘴唇贴上来,但环着他脖子的手臂的皮肤却是凉的,宁杪被纪循然亲得晕晕乎乎,什么时候被推到成躺下的姿势都不知道。
纪循然的手在床上摸索,床单起了层层的褶皱,只是好一会儿都没找到结果。宁杪费力地支起身子,往纪循然的胸口亲一下,他跟着伸手开始再背后摸索:“找不到?”
“你刚把那东西放哪去了?”纪循然问,他从宁杪身上起来,一只手探索去更大的范围,剩下一只手缠缠绵绵贴着宁杪不放,过了几秒他终于拿到,又是拆包装的漫长动作。
宁杪等得眼馋,他偷偷地咽口水,被终于结束前置流程的纪循然抱起来的时候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纪循然扣着他的腰,宁杪本能就想叫,一阵雷劈下来,不知道哪个方位传来乱七八糟的声音。
猫叫狗叫,小孩尖锐的哭声,宁杪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他额头开始出汗,落下欢愉混着羞耻的水,淌过的皮肤都发痒。宁杪想把水给截断,但纪循然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让他连擦汗的动作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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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台风在第二天的傍晚就走了,看起来统共只下了一天的雨,实则地上已经积起了水坑。
很快就八月了。
楼上的小孩被家长揪着耳朵骂光顾着玩暑假作业一个字没动,研究生导师建立起的群组里开始有人问需要提前来学校吗。
宁杪定定地看着跳出来的新消息,他没积极地在后面跟上一句“可以提前来校”,而是问纪循然:“你后面还上学吗?”
“不知道,”纪循然不想多谈到这些事情,他总是对这个话题三缄其口。
宁杪之前问了一两次,得到的几乎都是这个结果,他有些累,自暴自弃一样不愿再提,心里却不免产生些其他想法。
他和纪循然会为此越走越远吗,他和纪循然未来会产生分歧吗。
其实宁杪多虑了,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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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宁杪被直射的阳光晒得发晕,他大白天就拉起窗帘,还顺手捏死两只从窗户缝里掉进来的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