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比平时更低沉。
“早、早上好!”林漾的舌头像打了结,慌忙拉开睡袋拉链爬出去,差点被帐篷绳绊倒。
收拾帐篷的时候,林漾的手指一直抖个不停。江辞看着他把帐篷杆插错位置,第三次时终于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应该这样对准卡扣。”
温热的胸膛几乎贴在他的背上,林漾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连带着手里的帐篷杆都变得滚烫。他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觉得这比搭帐篷本身更让人紧张。
“好了。”江辞松开手时,帐篷已经稳稳地立在地上。林漾的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他转过身想道谢,却撞进江辞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像被框在画里的风景。
下山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漾背着画夹走在前面,江辞拎着帐篷跟在后面,两人之间隔着半步的距离,却总能在转弯时不经意地碰到彼此的手臂。
“你看那棵树,”林漾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棵歪脖子树,“它的枝干好像猎户座的腰带啊。”
江辞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有点像。不过参宿三星是等距排列的,这棵树的枝丫更密些。”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下来吗?可以当速写素材。”
“好啊!”林漾立刻点头,把画夹往肩上紧了紧,凑过去看手机屏幕。两人的肩膀轻轻碰到一起,林漾的手指不小心划到屏幕,拍下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能看到两只交叠的影子,像被阳光钉在地上的剪影。
“删了吧。”林漾慌忙说,脸颊发烫。
江辞却按住他的手,把照片设成了壁纸:“挺好看的。”
林漾看着他手机屏幕上那片模糊的光影,突然觉得,原来心动真的会藏在这些细碎的瞬间里——像落在发顶的呼吸,像交握时的温度,像一张模糊却舍不得删除的照片。
回到学校时,已是午后。食堂里人不多,林漾端着餐盘找位置时,赵宇突然从背后拍了他一下:“哟,你们俩去哪浪漫了?一整个周末都不见人影。”
林漾的脸颊瞬间红了,刚想解释,江辞已经把餐盘放在桌上:“去天文馆看流星雨了。”他说得坦然,眼神却在林漾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可以啊你们!”赵宇一脸八卦地凑过来,“看到流星了吗?许愿了没?”
“看到了,”林漾扒了口饭,声音含糊不清,“许了……”
“许了什么?”赵宇追问。
“秘密。”江辞替他回答,把林漾碗里的胡萝卜夹到自己盘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赵宇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他们碗里交错的筷子,突然“哦”了一声,露出了然的表情:“我懂了我懂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去那边吃!”
看着赵宇溜走的背影,林漾的脸颊更烫了。他戳着碗里的米饭,小声问:“他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江辞挑眉,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知道你物理进步很大,还是知道你跳远越来越厉害?”
林漾被他逗笑,心里的紧张消散了大半。他看着碗里的排骨,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见面时,江辞也是这样把不爱吃的青椒夹给别人,只是现在,那双筷子转向了自己。
下午的自习课,林漾把天文馆的速写摊在桌上。画纸上是山顶的星空,猎户座清晰地挂在夜空里,流星划过的轨迹被描成金色的线条,帐篷顶上落着两颗挨得很近的星星,一颗蓝,一颗黄。
“画得真好。”后座的女生凑过来看,“这两颗星星是特意画的吗?好像情侣挂件啊。”
林漾的脸颊瞬间红了,慌忙把画纸合上:“就、就是随便画的。”
江辞听到动静,从书本后抬起头,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他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推到林漾面前:【放学后去画室?我想看看你画的歪脖子树。】
林漾看着那行清秀的字迹,心脏像被羽毛轻轻搔过,他拿起笔,在下面画了个笑脸,把笔记本推了回去。
夕阳西下时,画室里洒满了金色的光。林漾把歪脖子树的速写铺开,江辞站在他身边,看着画纸上交错的枝丫,突然说:“这里可以加两只鸟,像我们昨天在山顶看到的那种。”
“好啊。”林漾拿起画笔,蘸了点墨色,在枝丫上添了两只依偎的小鸟。笔尖落下时,江辞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帮他稳住了晃动的笔杆。
“这样更稳。”他的声音在画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混着松节油的气息,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氛围。
林漾的心跳漏了一拍,却没有躲开。他能感受到江辞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渗过来,和画笔的冰凉形成奇妙的对比。画纸上的小鸟渐渐成形,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像极了此刻的他们——在夕阳的光晕里,共享着同一片安静的时光。
画完最后一笔,林漾放下画笔,看着画纸上的歪脖子树和两只小鸟,突然觉得,原来最动人的风景,从来都不是遥不可及的星空,而是这些藏在日常褶皱里的瞬间——像帐篷里交叠的体温,像下山时碰到的手臂,像画纸上依偎的小鸟,像此刻搭在手腕上的手。
江辞的指尖轻轻抬起,拂过他的发梢,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林漾,”他低声说,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画室的夕阳,“下次,我们去看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