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言岚为谢叠芳倒了一杯,望着杯盏里漾着澄黄的酒液,谢叠芳不必喝也知道这是什么酒。
可她还是明知故问,“这什么?”
“青梅酒。”
谢叠芳假笑,忍气吞声。
他肯定是故意的。
怨气比她还重,她当年可没这么整蛊他。
展言岚见她不举杯,又道:“魔君最喜爱的酒,阿玖……难道没喝过?”
“喝过,”谢叠芳又开始乱编,“在魔君举办的筵席喝过几杯。”
“那便尝尝,长庚洞府的青梅酒终究与南疆魔宫大不相同。”
展言岚将杯盏递到她面前。
既来之,则安之。
谢叠芳举起杯盏,一饮而尽。
一样是青梅酒,不同时候喝不尽相同。
譬如甜蜜时,酒也透着甘甜的清香。
幽怨时,与饮鸩止渴没什么两样。
但现在谢叠芳心静如水,青梅酒原本什么味儿,喝下去便是什么味,不能左右她半分心绪。
谢叠芳能保持这样的状态下去,是极好的。
在过去,试想她和展言岚会因当初她那句充满冷嘲怜悯,说出“下次见面,别再这样天真了”之时剑拔弩张,恨不能杀之后快,视如仇敌,冷眼相待。
却没有想过恨透彼此的两人,居然心平气和坐下来,共饮一壶酒。
展言岚见谢叠芳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她食指中指攀上酒壶,小指扣在壶身,放下酒壶后拣起杯盏,食指搭在杯缘。
荡漾几圈,随后饮尽。
展言岚淡淡地笑了,“好酒量。”
谢叠芳听他笑出声,端正清俊的五官随那一笑动容,恰似寒霜过后春日梨花绽放,迷蒙人眼。
她唇角一勾,靠在椅背,摆出魔修不拘礼教法度的谱,大方欣赏梨花开放,“我还以为长庚仙君是生性不爱笑,原是少有能惹你发笑之事,笑得这般好看,应该多笑笑,嗯?”
她随那声略带疑问的“嗯”,秀眉上挑,笑容不减,目光放肆大胆地勾勒他面容轮廓。
目光不移,展言岚被她这么一盯,心裂了缝,奈何他已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小子,如今已会修饰自己的一举一动,包括细节。
展言岚自然地看向她左臂上绑着的皮鞘,盯了片刻,不知深思什么。
谢叠芳看向匕首,又抬眸看他,略感疑惑。
先出声的是展言岚,他道:“魔修多以大刀阔斧为兵器,你的兵器是把匕首?”
“有何奇怪,凡有杀伤力的兵器就是好兵器,可没你们仙盟修士那么多讲究。”
“能让我看看吗?”展言岚忽然请求道,他看到摆动间露出鲨鱼皮鞘的剑柄,紫色晶石映照灼灼紫光,抬眸撞见谢叠芳审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