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低叹的时候听见了身后一道警觉的声音。
泠烟靠着树的姿势难受的很,皱皱眉慢慢转醒,一睁眼就看见一身玄裳少年正弯腰盯着自己,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你是谁?!”
溯影也没料到她会突然醒过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他直起身体,抱臂看着裴寂竹,语气得意,“我是寂竹的远方表兄。”
泠烟上下打量他一番,对方确实跟裴寂竹差不多年纪,身形相仿,长得倒是不大像,她没说话,转头看向裴寂竹,视线相撞,挑了挑眉,意思像是在问:是不是你表兄?不是我杀了。
裴寂竹直视她的眼睛笑道:“是。”
溯影在他承认的瞬间笑出了声,既然开口应下,那这一路他就不用躲藏,而且这个呆子还要叫自己表兄,想想就爽!
泠烟看着溯影,片刻后挣扎站起来,裴寂竹伸手去扶,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她不是个记仇的人,但前不久自己那样狼狈难受,朝他伸出去的手却落了空,对方无动于衷的模样显然是不想跟自己有过多牵扯。
裴寂竹看着自己悬空的手微怔,方才穷奇死后他并非不想去扶她,只是她遍体伤痕朝自己走来的模样异常熟悉,就好像许久之前两人才以这种情形见过,他想,说不定真的有投胎转世,自己与她有什么牵连也说不准。
直到泠烟坚持不住倒地前他才思绪回笼,脑子里荒谬的想法才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伏魔阵过后的遍地狼藉。
泠烟看着水面上的雾障,裴寂竹看着她,瘦弱单薄的背影上还沾染着未干的血迹,肌肤里还不断有血渗出,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受了多重的伤。
裴寂竹盯着她的伤口看了片刻,突然鬼使神差地开口:“等我剑术练成,便不会再让你受这么重的伤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心疼她,可是心疼什么呢?
是她这一路上只有她自己?还是她遇见危险永远冲在第一个?
泠烟并未对他这句话有多大反应,只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水面上的雾障轻轻飘着,泠烟沉默半晌抬脚踏了进去,此水万物不沉,行至水上,看似浓郁的雾存在感却并不强,不一会她的身形就被掩盖了大半。
“跟上来。”
她的声音传来,岸边的裴寂竹和溯影连忙跟上。
三人都被雾障掩盖,在林中无人看见的地方,一抹身影借着稀薄的月光悄然出现,宽大的黑色夜行衣将他整个人都拢住,只能看见苍白瘦削的下巴,薄唇带着一点紫红,像是中毒已深的病患。
他稍稍侧头睨向后方,哑声:“你放心,只要你听我的,保证能得偿所愿。”
“多谢司使。”男子面戴银白面具,扩至耳后,垂下一条长长的鸢尾花银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