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宋羽不可置否,只淡然反问:“她即为人,何不为众生?”
“为一人改转槃骨轮,是自私叛道,为救众生而改转一人命轮,以至灵魂灰飞烟灭,就该被歌颂?”
“你都知道了。”
“半知半解。”
崇高的神座上无身无影,半晌,凭空传来一声叹息。
“万轮已过,为何执意?”
“有人曾说,她若成神仙,就会从我呱呱坠地,凝望至暮年苍老,无论昼夜。可她又怎知,一直被凝望的,是她,非我。”
棠宋羽停下脚步,回眸望道:“我因她而复苏,自是要执意她一人。”
“纵然执意无需,无形,无应?”
陷入回忆中的男子微微颦眉,似是话语揪扯出伤心事,淡红的唇角也跟着凹陷落下。
“若无需我……”
尖声刺月,遍地匪尸。
“你是……玄家庄主玄不凝?”
墨马背上,红影手提长剑,闻之回眸一笑,将缠系在臂的红抹随手高扬,抛去了唤她姓名的一方目光。
“郎儿细眼,今夜之事,休要声张。”
红抹由银线缝合,又镶缀金玉,被唤作“郎儿”的男子捧在掌心,反应过来时,女君已驾马离去,只剩下一抹若隐若现的身影,在熊熊燃烧的天边,与铃声回荡在心尖。
“哼,又在招蜂引蝶。”
铃声唤回了神思,棠宋羽拖着幽怨眸光,沿路抚过蛇颈,捧着蛇首问道:“下次还是化作蜜蜂好了,阿凝说好不好?”
“我若说不好,你就不蛰我了?”
“!”
淡无色彩的瞳孔猛地放大,一点赤红点缀的纤芸畔,在回眸刹那,陡然滑落泪光。
偏她看不见,只倚靠在弱水镜旁,抱手轻笑道:“擅闯兰神月殿,实在不好意思。劳烦神君告诉我,这里是第几层梦界?”
见他落泪不语,玄凝收敛了笑意,绕身踱步,最后在蛇首递来时,手托长颌,冷眼观望着镜中变幻的场景。
“阿凝……”
棠宋羽跪在地上,试探着触摸她的指间,得到的,却是空落落的衣袖,随她眉心冷风生得烈烈。
他讪讪收回手,蜷缩在膝上,低头啜泣。
“哭什么?”
玄凝垂眸望道:“该哭的,是我才对。”
“我错了……”
他向前挪了半寸腿膝,悄然攀附的花枝,未等触及她的衣角,便被红光无情弹开,零落满月芬芳。
“某人方才不是说,真心践踏了又如何,怎的这会儿又一副惨兮兮模样?”
红衣轻晃,玄凝俯下身,对上婆娑落雪的眸眼,呵声笑道:“你哪里有错?你只是害怕被抛弃罢了,而我,活该被你一次次欺骗。”
“不是……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