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她会这样说,黄夫人满眼失望道:“……原来小殿下是这样的人,亏我还以为你与长公主能有所不同。”
把她和长公主相提并论,玄凝气笑,神情不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轮得到夫人你来教训吗?”
“我并非多管闲事之人,只是我将君子兰视作自己的孩子,你如今伤他又轻贱他,我自然要管。”
“你把他视作自己的孩子,难道我就……”玄凝一怔,又重复说了一遍:“你把他视作自己的孩子?”
黄夫人拧着眉心山川,沉声道:“是啊,我膝下无子,刚见到君子兰的时候,他年仅十二,我见他生得瘦弱却刻苦用功,不免多了几分关注。”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股强烈的冒犯视线,把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紧接着,就听到玄凝怀疑问道:“敢问黄夫人今年贵庚?”
“我与天子是自幼相识,你说我今年多大?”
那是比她阿媫还要年长了,玄凝慌忙赔礼道歉:“黄夫人,我不是有意冒犯,这里面有些误会……”
“有何误会,你倒是说说。”
黄夫人不愧是黄夫人,被她惹恼了还能沉下心来听她说话。
玄凝狗腿地挽着黄夫人的胳膊,将事情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
她讲得绘声绘色,黄夫人脸上的神情也是缤纷变幻,尤其是听到天子派人盯着她们时,脸色瞬间犹如风雨过境,只剩下冰凉和哀伤。
“我和君子兰,并非传闻中的关系,我不过是见他颇具绘画天资,对他关照了些。我见他被同龄欺负,便邀请到我府上做乐师,他抚琴也只是恪守本职,暗诉衷肠更是无稽之谈。”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失魂落魄的往池边靠近,扶着阑干自言自语。
“她居然派人盯着我……她怎能……”
知她在说天子,玄凝识趣,没有追问下去,半倚在阑干眺望着远处。
好个棠宋羽,被误会了也不解释,是想借机让她死心吗。
他一心想躲,她偏不让他再逃。
微风携着池腥晃过她身边,既吹不皱她的眉头,也吹不落她的嘴角,倒是将她返程的脚步吹的快了些。
她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身姿轻如莺燕。
皦日当空,路旁杏树枝叶繁茂,多数褪去嫩黄,只留满目翠绿。
不知不觉,已是立夏。
海浪轻抚过世人梦乡,带来赪霞与金交织的水天一线。
鱼鳞密布的天空,鸦蓝被浅光晕染成墨绿,鳞云似勾芡了胭脂,每片斑驳都点染了浅绛。
兴许是用料过多,胭脂滴落大海,将海面染成了锦鲤缎面,伴着徐徐湿咸海风,推向空无一人的岸边。
浪潮声如风在信手拨弄大海琴弦,连绵续弹,前音清冷悠长,尾声掩藏在下一弦音中,若不细听无法察觉。
睡梦中的美人在海浪声中,睁开了眼。
耳边传来浅浅呼吸,房梁上挂着的铜鱼装饰正轻轻晃动,他盯了会儿,忽然意识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