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宋羽慌忙应了一声“没有”,随后将手中软帕折叠整齐,放在了一旁花几案上。待他走出,女君正坐在案边写画着什么,听见动静抬眼望道:“小兰花,你会作画吗?”
“……不太会。”
“不太会?那就是会一点。快来看看我的画。”
棠宋羽缓慢地放下了拘束的手,过于宽大的衣袍,衬得他似是一只蝴蝶,乘着微风翩翩飞过花香珠帘,降落她的身边。
只是……
“这是……”什么。
“我在临摹梦娥将军的经典名画,《悍兔奔月》。”
“……”
“怎么,不像吗?”
他抿了抿唇,被女君发现,又是一声振聋发聩的发问,直将小男子的良心敲打,一晌艰难的左右斗争后,他点头道:“像。不过……”
女君微微眯眼,棠宋羽又道:“与梦娥将军所作相比,还要魁伟壮丽一些。”
她满意地笑了:“我也觉得。”
小兰花,虚虚低下了头。
为了逃避说谎带来的一系列身体反应,棠宋羽微臊着脸,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她的画面上来,认真打量道:“月亮旁边……有只眼睛?”
“哦,这是启明星。无论是晨昏还是傍晚,又或是日光沸腾的晌午,它都会在遥远的地方,看着月亮。”
“说的是金星伴月?”
“世人尝以浪漫的说辞,去形容万物运作现象。在我看来,此等作为,当是金星逐月而围困,世世代代,纠缠不休。”
“这样,不好吗……”
女君愣了愣,转眼看着低头呢喃的男孩,手中毫笔无意识紧紧攥了又攥:“为何这么说?”
棠宋羽抬眸望着她:“它眼中唯有一个月亮,这样不好吗?”
望着那对幽黑与白雾交织的瞳珠,女君垂眸摇了摇首:“不好。”
她伸来了手,尽管不似他人般恶意,却也教年幼的身子忍不住颤抖,棠宋羽暗中攥紧了掌心,等待着,再次信任他人的结果。
可她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下,用竖起的指尖,凌空在他眸眼描摹。
“我希望他眼中是揉和姹紫嫣红的黑曜,见人间炎凉百态,仍照拂焰雪春煦,而非断除善念,如月亮般荒凉苍无的灰,反象一切的白。”
她眉眼专注,棠宋羽却分了神,小小的脑袋,为听不懂她的话而焦虑不安着:“我……不太明白。”
“哪句话?”
“女君说,金星伴月,逐月而困……”
“可是,伴月和逐月的……不都是同一颗金星吗?”
他抬起头,凝望女君愕然愣住的面庞:“当它满眼渴求月光的照耀,必然会有一片阴暗地,被月光轻拢怀中,在数不尽的柔光里,滋养着盛放。”
“正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