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刚捡起的笔又重新砸回地面,棠宋羽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胸口,喘息声被暴雨淹埋,额间冷汗滴落,他硬是忍着没有唤人,蜷缩在窗边地板任雨点捶打。
自从那夜雷雨惊梦,他便听不得震耳轰声。
紊乱的心跳随呼吸渐渐淡去,昏暗房间只剩下雷雨加交的霹雳合奏。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前来点灯的医佣发现了他,连忙唤人来抬。
柳予安匆匆赶回来时,他已经醒了。
“什么毛病?”她一把抓起手腕想给他号脉,却被他抽了回去。
“无碍。”
窗外还在落雨,只是雷声远去,不见紫电。
“你什么毛病?”
她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关心病人,像是在责问。
棠宋羽摸着手中玉石,淡淡道:“心病。”
“呵,那确是无药可救。”
临走前,柳予安回头瞥了他一眼,道:“有个好消息,不过对于你,也可能是个坏消息。”
“什么?”
“世子找到了。”
棠宋羽猛地抬起头,眸中烛火跳动的激烈,“她可还好?”
她回过身,背对着他冷淡道:“她的白玉扳指被人从鱼腹里发现,你说是好还是不好?”
浑身血液倒流,连微张的嘴都没能合上,棠宋羽仿佛被浇透了刺骨寒水,怔在床上,大脑一阵嗡鸣。
又是雷雨夜,又是她。
烛火明晃,他倒在床边,青丝散落了一地,苍白的脸上眼角哀红,像是被血抹过一样。
“你走了……让我往后如何……”
泪水涌了出来,顺着殷红眼角滑落耳侧,沾湿了鬓发,浸透了心扉。
我该如何熬渡余生中的每一次电闪雷鸣,如何抗住深夜中的每一次不安谴责。
又该如何放下……
年少不识情滋味,倚兰姿,居层楼,不知胭红。
而今识得情滋味,乘夜雨,宿孤舟,不见胭红。
美人眸眼好似不知疲倦,直到睡着时,湿漉眼睫上还挂着晶莹。
近日案前劳累,使得美人虽心衰却也好眠,全然不察沾了泥泞的夜风,伴着潮湿雨露,将案上燃着的蜡烛熄灭。
子夜,又是一场惊梦轰雷,床边美人蓦然睁眸,喘着心悸带来的短促气息,翻身捂住耳朵。
黑暗中,膝盖撞在了温暖墙壁,棠宋羽正心乱不安,没有细想为何,只手捂着左耳躺在枕上。
似有绵软湿热的轻风,断断续续拂过脖颈,正疑惑是哪处木缝漏风,紫金飞蛇霍闪过,昏屋闷舍亮如昼,只一瞬间的光亮,却叫他连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