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今日赶上了,得见见世面。
丹姝背着手悠闲得很,七拐八拐还真让她摸到了戏班子的布棚里。
迎面便被一阵熏人的香风击中了脑门。
棚子里人来人往,戏服如一道道纱帘搁在架子上,丹姝穿过兜帘,眼前那叫一个桃李争艳。
毛笔一抹便将雪白的脸画得鲜艳漂亮,身上的戏服也是一步一晃。
丹姝瞧得不清楚,便走上前,瞪大眼看少年往脸上画油彩粘篦子。
“观音呢,观音去哪了——!”
棚子外面忽然热闹起来,声音一阵儿大过一阵儿。
丹姝也不看俊秀小郎君了,跟着人群走出去。
葫芦村的里正站在棚子下一脑门汗:“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马上就要开始游神了,怎么能吃坏了肚子呢?”
“女娃娃天热贪凉,”一个大娘急得嘴里冒火:“可怜这姑娘,这会都跑了三趟了,总不能叫人强架上去吧。”
里正急得脚打后脑勺:“可现在一时半会去哪儿再给找一个观音出来,那衣裳还有那头冠都是之前定好的。”
旁边的大娘见这场面,便提议:“咱们村的春休,不是之前在观音旁边扮童子吗,如今不如让他顶上?”
这话一出,四周静了静。
“他年龄也不大,现在身量还没长成,衣裳也勉强合适,而且之前排练时跟着那观音娘子也走了一遭,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这话倒是说的在理。
里正仍在犹豫:“可这孩子他眼睛看不见呀,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好,如何跟荷花婶交代。”
大娘闻言,也不耽误了:“这马上就要开场了,就这么着吧,我去将他带来。”
见人急匆匆走了,里正也寻不出别的办法,只得道:“成吧,等人来了就赶紧装扮上,让另一个扮小童子的在他身边看着点,爬上爬下的可不能出了差错。”
丹姝一听:这么草率就定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妇人就拽着许春休匆匆跑了过来。
他手中还紧紧攥着竹竿,脚下有些踉跄,却还是尽力跟着。
一身童子装扮,过腰的长发扎成了两个小髻。
系发的红绸,随风飘过美人面。
许春休性子柔和,路上听妇人前前后后跟他讲了一遍,既不敢答应,也不敢不答应,面色带着犹豫:
“里正,我能行吗?”
倒是身旁的妇人拍了拍他的肩:“这有什么不成的,你在上面装个木头人就行,我家那小子就在下面驾车,照应着你呢。”
里正瞧见许春休的容貌,觉得扮观音可太妥了,跟着附和:“你看旁边这个小童子也是咱们村的,由她扶着你,出不了差错!”
许春休才刚点头,便被人囫囵着拽进棚子换衣裳去了。
他的竹竿被丢在地上,脚下步伐摇晃。
脸上一瞬闪过的慌乱,让丹姝心弦一动,也跟着他走进去。
迎面便被一片雪白的肩背晃了眼睛。
如玉生光。
丹姝张了张嘴,欲盖弥彰般地背过身去。
待他重新换好衣裳走出来,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她第一次看他穿那般庄重而精致的衣裳。
水绸般的发在头顶盘起圆髻,束起莲花金冠,雪白柔润的耳垂上一点朱红金珠。
发顶落下一层细纱垂在耳侧,明明是柔婉端庄的样子,却无端端生出一丝媚。
发如墨、肤如雪、眉似月、眼似星,朱唇一点红。
明明春日已经过去,丹姝却总觉得看见他便如春光过眼,眼角眉梢皆是灼灼惑人的春色,隽艳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