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雪被她的鲜血染红,她不断挣扎着往前爬去。
在她的身后另一个部落正在追赶和围杀。
噎鸣静静地观察着。
看着女人凭借濒死的力量反杀前来追捕的人,趁着夜色潜入那片聚集地的背后,解开了被捆缚的老幼,悄无声息带着她们逃离。
她砍掉了两条河之间摇摇晃晃的木桥,背着砍刀与长弓,穿梭在这片冰川雪原上。
试图寻找一个安宁之地,带着她的部落重新开始。
只是后来她们跑得筋疲力竭,也没有了粮食,只能将随行的马匹杀掉。
血水顺着化开的冰川顺流而下。
背着长弓的女人,割下了一块马肉放在被石头垒出的供台上。
她在虔诚地供奉春母,走投无路之际,再一次许下愿望,希望神明能够拯救她的部落,拯救她的子民。
这一次噎鸣实现她的了愿望。
女子身上的伤奇迹般地好了起来,脚下走过的冰川化去,不再陡峭难行。
而太阳每日都会出现,赶走了能杀人于无形的严寒。
队伍里有头发花白老妇人,有正值青春的女子和男人,她们怀中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一路往东行,始终有一股力量保佑着她们。
她们横跨了整片冰原,越过了那成片成片的冻土。
而被女子反杀的部落也追了上来,要将她们抓回去,祭祀新的神明。
就在女首领带着她们渡过那片冻土之后,噎鸣现身了。
她划地成海,霎时间滚滚黑水汹涌而来。
无风而风浪百丈,那些围捕的人无法跨越无法横渡。
死亡被挡在了黑海的另一边。
她们寻找到一处山坳,谷中四季如春,女首领便决定在此处落脚。
不再是奔波躲避的夜晚,而是安宁温暖的夜色,女首领将所剩不多的干饼供奉到了石台上。
第二日干饼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麦种,饱满孕育着希望。
女首领在安顿下来后,慢慢衰老下去,她将自己部落首领位置传给了她的女儿,同时还有春母的故事。
每一年麦子熟了之后,她仍会将最饱满的麦穗供奉到属于春母的榕树下。
春母重新成为了这个村子的信仰。
又一年麦子熟了,女首领看着那成片成片的麦浪,惊觉自己大限已到。
她悄悄关上院门,躺到了槐花树下的躺椅上,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童颜鹤发的人,她的身旁跟着巨虎。
头发花白的女首领勉强睁开眼:“你,你是冥界的使者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你要来带我走了?”
女子没有开口,而是拿出了当初供奉的那一只麦穗,许多年过去,麦穗依旧饱满充满生机。
“春母!”女首领看见了麦穗忽然激动起来,她伸出手,将麦穗握在了手里:“你也要离开了吗……”
春母原本是时间的神,是日月的神,新的神诞生,老的神就会死去,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了她的信徒…
她本该离去的。
只是——
噎鸣的目光越过小院的栅栏,越过漫起烟尘的山道,落到那片金黄色的麦田中。
噎鸣静静地看着女首领没了气息,手中紧握着麦穗。
这世间已经没有了我的信徒,人们都遗忘了我。
是你将我带到了这里,像风一样吹向四面八方。
此后数百年,麦子便熟了数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