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荫尽头,丹姝快步走来,面色沉凝地看着他:“松手。”
小弟子一吓退到一边:“我,我只是不想扰了荀师兄清净……”
她走到玄霄身侧,快速扫了一眼,才对上他的视线,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玄霄略摇了摇头。
不过一眼,丹姝便明了他所思所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眼前这处院落。
“荀师兄肉体凡胎,一日两食,但这阶前的尘快有寸厚了。”
小弟子瞥了一眼,正不知该做何解释,却见丹姝大步上前,一脚踹开了院门——!
院门后被落叶遮盖,各处杂草丛生,墙角阴凉的缝隙里还凝着湿漉漉的水渍,已经发黑。
这说明去岁的雪根本没有人清过。
丹姝面无表情地走进去,一阵穿堂风呼啸而过,顺着残破的窗纸抖落一地灰尘。
弥漫开潮湿和霉味,一片荒凉。
起码三月没住过人了。
“这就是你说的,荀师兄好端端住着?”丹姝沉声问道。
小弟子咽了咽口水:“荀,荀师兄他……”
“荀英人呢?!”丹姝直接将人提过来:“这院子至少三个月没住人了,他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师父可知道?”
“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小弟子被丹姝低沉的脸色吓住,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荀,荀师兄是年节那日离开的,师父不知道此事还以为荀师兄一直住着……”
丹姝心下一沉,荀英是她与玄霄离开此方世界的钥匙,人在眼皮子底下丢了,如何不气不恼!
再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去了哪?!”
“我我不知道啊,”小弟子摇头,生怕丹姝不信又补充道:“那日荀师兄是一个人走的,走前特意叮嘱我不要将此事告诉师父。”
“你为何要替他保守秘密,他给了你什么?”
“一,一块金饼。”
他既然肯给一块金饼遮掩自己离开的消息,那就是必然不会回来了……
玄霄推了推轮椅,握住她的手:“丹姝,你先别急——”
“我如何能不着急!”丹姝甩开他的手,生平第一次对着他呵斥:“你知不知道,离了他我们或许……”
玄霄被她吼得一愣,又小心翼翼去勾她的手指。
丹姝压了压翻腾的情绪,此前被噎鸣困在神弃之地的无力又涌了上来。
她闭上眼,缓缓呼出口气。
手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玄霄轻轻握着:“还没到那个地步,别怕…”
她睁开眼,就见他仰着脸看她,眸中是明晃晃的担心。
丹姝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脸,有些歉疚:“我不是有意吼你……”
“无妨,无论何处我都陪着你的…”
丹姝反握住他的手,看向小弟子:“荀英离开前,还带走了什么,他不可能孤零零什么都没带走吧?”
在他回答前,丹姝缓缓道:“好好想,若是有一句落下,我便将你交给华阳侯的人,再问一番。”
小弟子浑身一抖,努力回想:“…荀师兄离开的半月前,将他埋了几年的酒挖了出来,后来我去看过,十几坛都没有了……”
将酒带走?
“他腿脚不便,是如何将这十几坛酒运走的,运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我只是替他雇了车,送去了北城巷,其余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北城巷,北城巷有什么人?”丹姝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