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又或者只是很少有人和他亲密到这个份上。一般交情的人,只会当做他性格懒散,不爱亲自动手。
可只要有祝遐宁在场,许多动手的事便会被他巧妙地转交给她代劳。
久而久之,祝遐宁渐渐发现这点,主动地替师兄挡下一些麻烦。也是这时候,她意识到,宿溪风会下意识避免一些行为。
譬如刚刚的拥抱。
这样在修士眼中无法遮掩的异常,能够直接暴露出他手臂无法用力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所以这不是宿溪风的思路……更像是,什么旁的人教给他的。
为什么呢?
祝遐宁甚至微妙地猜测了一下,师兄不会被人诓骗,一个爱的举高高什么的就能平息她的怒火……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医馆后门的小巷终于走到尽头,带路的师兄停下,她后知后觉地被堵在后面:“怎么停在这了?”
从师兄后背探出头,就和一个身材圆滚,脸庞也圆润,犹如弥勒佛的中年大叔对上了。
“——!”
甫一对视,大叔登时搓着手两眼放光,笑得脸颊挤出一层层的肉:“哎呀,这就是当家的吧,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祝遐宁惊恐地被这群热情的凡人拥护着,眨眼间被冠上了什么,“珠玉楼背后老板”的名号。
珠玉楼,她知道的啊,同为四大拍卖行之一,做着珠宝首饰的法器生意,声名在外。
“这位就是您宠爱……咳咳、您的侍卫吧。”
那自称“祢兴”的管事,依旧笑容不变,对着看戏般的宿溪风道。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能大概才是你真正的老板啊!
祝遐宁跟着看向宿溪风,然后沉默了。
……这才是你真正的用意吗,师兄。
好盘靓条顺,好青春貌美,好一个美男子,还炫耀般戴上了各式珠宝……
对她笑得那叫一个亲昵讨好,虽然祝遐宁知道他的确是在讨好,但不是众人想象的意思……
总之,被误会是正常的、合乎逻辑的、或者说某人蓄意的。
被喜气洋洋的珠玉楼中人起轿回府,祝老板和她的“侍卫”对视着。
身份解决了,师兄妹的问题也解决了,任谁也想不到她两的真实身份。
——但是羞耻心也全掉光了:)
……
“要不要再轻一点?”
“……再轻就没力道了吧。”
师兄装模作样地给她捏腿,还装模作样地贴心询问,祝遐宁本不欲戳他伤口,此时还是在沉默中爆发了。
她截住宿溪风的手,示意他布下隔音阵,师兄照做后,她才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珠玉楼的事就算了,想也是我不想听的东西。”
她下意识摩挲了下师兄温热的脉搏,后者在她手中轻颤一瞬,很快克制住,乖乖地任她拿捏。
“什么怎么回事?”宿溪风把问题抛回来。
明明是半跪在她身下,抬起头让她肆意打量的顺服姿态,那双桃花眼仰望紧盯着她,却让人顿时不自然,想要别过眼去。
如此近距离,祝遐宁视线飘忽一下,发现师兄还心机地在发丝里藏了条编好的小辫子,忍不住扶额。
“你……”
她依旧握着手不放,沿着宿溪风的手腕向下探去,摸过每一寸鲜红的纹路,那张牙舞爪扎根的红纹横贯他的小臂。
有时候祝遐宁会暗中思考,当年是什么样的伤,才会如此精准地抽去经脉,让师兄一度失去双手的能力。
孟砚霜守口如瓶,师兄只是微笑应付,那些旧事尘埋,后来众人也都只记得结果,不再去想原因。
人无完人啊。
完美的瓷器,总有人想摔出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