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比塔领拉巴子当先走入,小姑娘看到比自己略高的英气少女更显局促。
随后玛西、蝉西、扎西、日麦牟西先后行入,扎西扶着受伤的舞雩声。
小姑娘阿吉偷看了拉巴子几眼后入屋拿出砸酒来放到桌上。“你、你们喝……我、我去请村里的牙鲁医生过来给你们看看伤吧?”
木比塔摆了摆手拉她坐下:“不用忙啦,他们能照顾自己……对了,九州旭呢?”
小姑娘被他拽得满脸通红,低低地说:“哥哥想把牦牛皮拿到汉人的城里卖掉,一大早就去城门排队想要进城……到现在还没回来。”
木比塔听了脸上一忿,厌恶地啐道:“什么允许内迁、羌汉友好……呵!进个城免不了被刁难打骂,汉人最是虚伪,说一套做一套,根本不给入汉的羌人活路!”
阿吉一声不吭地垂着头,眼里既担忧又难过。“嗯……自从阿达叔叔进城被汉人打断腿以后,村子里的人都不敢进城了……我让哥哥不要去,他说不去牦牛皮卖不掉,钱粮就都没着落,还是去了……”
拉巴子沉默地听着,半晌一言不发。
“妈了个巴!这些可恶的汉人!”玛西喝了一口砸酒,张口就骂道。“老子迟早拧下他们的脑袋!”
这时扎西已给拉巴子和舞雩声包扎好了身上的伤口。
拉巴子看向木比塔:“赫连先生让你领他们四个前来接应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与我汇合?”
木比塔当即双眉一扬。“不用汇合,他说殿下拿到奇谋录,就再也不是那个说话没份量的九公主,由我陪殿下回烧当,领兵入夏的一定会是殿下您!”
木比塔说这话时用的是汉语,纳吉和玛西、蝉西、扎西、日麦牟西便都不明所以。阿吉更是听不懂了。
拉巴子毫不掩饰地表露出质疑:“由你陪我去见酋豪?你是谁?”
木比塔眸中炙亮:“我以后会是你手里最大的谋臣,我叫木比塔,是赫连绮之的亲弟弟。”
拉巴子愣了一下,转头看舞雩声。
舞雩声点了一下头。
拧了拧眉,拉巴子低头就又道:“那就尽快启程回烧当,将奇谋录献给我父亲吧。”
木比塔笑眯眯地应了:“是!我哥说了,劳殿下二十日内携奇谋录领兵入夏与他汇合,联合夏国那谋反的凌王一起攻打大夏。”
拉巴子听完点了点头,随后眸中燃起焰火:“羌族被汉人欺辱的怨声呼喊了几百年,终于要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听到了……”
木比塔眼中也亮了起来,势在必得道:“不仅要让这些汉人听到,还要把这些怨声都还给他们!”
……。
大雨滂沱,下了三日。
仲冬寒月更寒。
璎璃冒雨不眠不休地纵马前行,冬月下弦,终至归云谷外。
身上劲衣疾服早已湿透,冷冷地贴在身上,寒意彻骨的雨水顺着额发流过眼睑、脸颊,滴落在胸前。
女子紧紧抱着怀中之物,另一只手颤抖地轻轻勒住了马缰。
“公子,我们到了……”红色劲衣被雨水一打,色深而暗,湿透的长麾一部分贴在背上,一部分盖在马股之上。
璎璃哽咽一声,喑哑着再道:“……我们到了。”
红衣的人牵着马儿抱着怀中骨灰坛一步步走入泊雨丈中,脚踩枯草泞泥,身滴冬寒雨雾。
守阵庐内的纵白察觉人息,竖耳立起。
云萧、叶绿叶正于端木房中侍奉,听闻白狼叫声,相视一静。
青衣的人正欲开口,叶绿叶放下手中端来的药碗,转身便道:“我去看看。”
……
九曲阵前,石坛一侧,红衣女子手握马缰跪于泥草之上,眼睫带雨水一同颤动,冷白的五指于遮雨的长麾下紧紧揽着怀中骨坛。
叶绿叶出来见得,怔住。
“璎璃求见端木先生……并有要事相求……”
绿衣之人忆起毒堡时惊云阁的助力及梅疏影之死,目色一重,便立时上前一把扶起了璎璃,并将身上挡雨的皮麾解下披到了璎璃身上。“随我入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