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与师父在一起,不论和师父一起做什么,萧儿都很喜欢。”
女子汗湿的手下意识抬起,缓缓回抱住了她在他怀中、此刻他亦在她怀中的这个少年。
紧扣的心弦一点点放缓松开,语声沉敛,温清低柔:“还有一年。”
少年唇角笑意更深,暗色里望着怀中女子,满目皆是温柔。“嗯,还有一年。”
言罢,侧首轻轻蹭了蹭她,复又吻上她的唇:“我爱你,师父。”
心如潮汐擂鼓,刹那湮灭余声。
毗邻朱提郡东面的延江水岸、六冲河边,大夏凌王反军与西羌联合大军于此扎营数十里。
弋仲与拉巴子所领各一万羌骑兵分别驻扎在营地两侧,呈护翼之势。
驻扎之地更偏北的拉巴子为主将所在营中,赫连绮之领着一名年逾五十的汉人老妪进了一间偏帐。
帐中绿衣女子躺在褥榻上,胸口所中的弩-箭已拔出,包扎的白布上隐约透出血迹。将她与麟霜剑押送回来的玛西看守在旁。
赫连绮之回头与老妪说:“好好照顾我这位师侄,这位大夏朝前碧宁郡主。”白皙粉嫩的娃娃脸上一片无害,唯语声透露出阴沉森然之感。
“是……是。”老妪被从凌王军中找来,从烧火做饭,改为了照看伤者。显然并非对面前这位娃娃脸的羌骑军师一无所闻,一直低眉顺目,微微发抖。
“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记住了对吗?”赫连绮之笑眯眯地又看了老妪一眼。
那老妪连连点头忙应是。
勇武耿直的玛西看不惯赫连绮之威胁老嬷的行径,粗声粗气地拧眉道:“这女人伤得这么重,一路就没醒过,怎么可能还救得活?”
赫连绮之上前两步把住了榻上女子的脉。“我既已亲自出手,当然不会让她就这么死了~之所以昏迷不醒,不过是因为那根刺于她头顶、原本用以控制心神之脉的银针,被我震断了。”
脉相已然平稳,赫连绮之露出如同孩稚的烂漫笑容,复又悉心地查看起叶绿叶伤处及手脚筋脉,一面替她换药,一面压低语声轻轻笑道:“我不光不会让她死,就连师姐你倾尽自身元力也要为叶绿叶师侄修复的这身筋脉……绮之也会替师姐继续完成,一偿夙愿~”
他说罢,圆亮的大眼中满是悦然轻转的流光。一眼观之天真可爱。
帐外三名脸覆面具的羌侍随行于一名身形纤瘦娇小之人身后,其所到之处,羌卒尽皆低头见礼。
少女拉巴子身穿一身兽皮短打,额发蜷曲散落在两鬓,只在脑后用三色彩巾绑了个低低的狼尾,披垂背上,此时从后追来,欣然唤声:“阿姐!”
那名身形纤瘦娇小的为首之人步下一顿,伸手除下头上篷帽的同时回转头来,笑颜温柔:“跑什么,还像个假小子一样。”
少女跑到那不过也是少女形貌的人面前,满眼都是欣然喜意,上前就抱住少女蹭了蹭:“我去阿姐的帐子里找阿姐,就见阿姐往这里来了……”拉巴子佯装愤懑地横了面前身披颀长斗篷的何木姐一眼:“阿姐可是又要去找赫连呀?”
那眉眼和顺温柔的少女脸上微微浮起一缕嫣红,本就温静低柔的女声一时更低:“是父王来信提到要紧事,所以来找赫连先生商量。”
拉巴子嘟起嘴巴微挑眉:“总归每次都是父王传信来,不是你自己要找赫连就是了~”
何木姐被她说得脸上更红:“是、是真的,你要不信跟我一起过来听就是了。”
拉巴子咧齿一笑,亲昵地挽住少女手臂:“嘻嘻~我怎么会不信呢,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说谎更不会骗我的人就是阿姐了~”
何木姐羞恼地横她一眼:“总归你就是想听父王说了什么……还故意拿话……拿话……你跟来就是了。”
拉巴子咧齿笑着又蹭了蹭她。“阿姐最好了~”
何木姐无奈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偏帐前,原本被赫连指示不叫任何人靠近的羌族守卫,看到有西羌第一勇士、“蛇子虎女”中“虎女”之称的拉巴子还想伸手拦下通报一声,但见样貌温柔亲和的卷发少女,立时恭谨唤声:“公主殿下。”
烧当部落酋豪第七女,是酋豪-乳母后来改为酋豪侍妾为酋豪所生之女,却也是酋豪所有子女中最受宠的。酋豪立言,七王女何木姐是“公主中的公主”、“部落的明珠”,只要有她在,其他王女只可称王女;她不在时,其他王女方可称公主。足见其荣宠。
此次凌王与西羌联合大军,烧当部落在外所有行军指示酋豪也都只会传书予公主何木姐一人,再由她转述传达。
“赫连先生可在?”何木姐温声问向帐前守卫。
“在、在的。”那守卫答完想到军师指示,立时又有些凛然惴色,但什么也未言。
下时赫连绮之掀开帐帘行出,看见何木姐,眼中一闪而过冰冷厌恶又暗含讥讽的微光,随后眯眼笑起,露出两个人畜无害的梨涡:“公主殿下~”
他随即想到:“公主殿下亲自来找赫连,可是酋豪又有什么指示了?”
何木姐看着他,耳颈微红,语声更低:“嗯。”
第316章相迎不道远
何木姐从怀中取出羊皮卷来,伸手递向了赫连绮之:“父王他提到眼下凌王军与我烧当两万铁骑已经联合,却仍处于劣势,且我等手中还握有兵家奇书《奇谋录》,是何缘由……”
说“提到”未免太委婉,此封传书之意不就是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