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纳吉的神色明显寥落了下来,于九州旭说完后,讷讷地点了头。
九州旭心知妹妹和木比塔自小相识,算得青梅竹马,乍然知道自己满心亲近信任的人,竟一直在暗暗害自己,何能不心惊?心伤?
“多谢先生与云萧公子出手救舍妹性命。”九州旭起身来,语声恭敬地对着端木二人躬身一揖。
“九州公子客气了。”端木颔首以回,语声宁浅:“我师徒二人亦要承蒙九州公子一行搭救之恩。”
黑衣少年随同女子所言,亦向九州旭抱拳一礼。
九州旭露了温朗淳厚的一笑,随即引椅中女子与其弟子,出了阿吉休养暂住的这一间小院主屋。
嘱咐妹妹好生休息后,引人往自己屋中而去。
九州旭暂歇的小院另一屋中。
一脸温厚谦和面相的布衣青年阖门罢,便引师徒二人于桌前落座。“昨日先生所言,想要相询之事是何?”
白衣之人端坐于云萧为其所制的木轮椅中,轻轻抚了抚从阿吉榻上跳回、再度蜷于女子腿上的雪娃儿。“此前有意隐瞒身份,诸多事虽听九州公子言及,然不宜多问,此下还望九州公子能不吝相告。”
九州旭当即点了头:“定诚然相告。”
椅中之人便询道:“令尊,可还安在?”
九州旭闻声不禁微愣。便直言:“家中翁媪皆已过世。”
端木便感伤怀,微微叹声道:“如此,端木再无所问了。”
九州旭不禁有疑,连带一旁的云萧也面露几分不解。
九州旭问道:“先生欲询的,难道便是家父吗?这是为何?”
椅中女子垂目,后缓缓宁声回道:“实则,令尊是当年明真皇帝亲指,于战时护卫家师安危的军中武将,当年雍凉之战时,他应是随同家师一起,流落至羌地。”
九州旭听罢,神色便微震:“先生之师……岂非上一任清云鉴传人,清一大师?”
端木颔首:“是故,端木此前言:九州公子与我等,本是有缘。”
——“将来你遇事若牵扯羌地,身遇危厄,可寻九州御。此人……或可助你。”
想到师父所言,端木若华心下微叹一声。可惜斯人已逝,万事无不尽。
只是至今日,她仍旧不明师父言那一句“或可助你”时,为何停顿犹疑良久。
“不曾想……”九州旭几分怔色道:“我与先生师门……传闻中夏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敬的清云宗,还有这样的渊源。”
一时踌躇未言。
然下时他突然想到一事,面色忽异:“难道我父旧时曾言的那名友人,便是先生之师,清一大师?”
端木空茫的双目微微抬起,面向了九州旭。
“应当……不是吧?”九州旭随即就否认道。不知为何面露古怪。
云萧见之,不禁有疑。
“虽说我父曾言……那名友人是与他一同流落到了羌地,且我父被当时还是一介羌族少女的家母救起后,耗时数月才找到了那名同行的友人……”
“因有护卫之责,九州将军醒来后,想必会倾力寻找家师,确保其安危……”端木慢慢道。
“可是那人……”九州旭霍然欲言又止,表情十分挣扎。
端木若华也已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难言,不禁正色,平声道:“九州公子但说无妨。”
九州旭眉间便蹙,静声良久,便问:“先生与云萧公子应知时下与夏国为战的,那位羌军中的军师?赫连绮之?”
端木和云萧听得,便都一震。“九州公子亦知道此人?”
九州旭忽而苦笑了一声:“我家阿吉与木比塔相差一岁,算得自小相识。而我与赫连同年出生,幼时一直居于西羌大榆谷中,左右为邻,一起长大。”
端木霍然更震。便忆起了师父逝世那晚,她奉师命将赫连逐出归云谷时,彼时还是少年的赫连绮之与她所言那一句……
——“你若想救我救夏国,就跟我回西羌大榆谷……”
那应是少年入谷前生长所居之地。便同九州旭所言。
“我父曾言的那名友人……便是赫连绮之生父。”九州旭不免尴尬迟疑道:“至于是否为先生之师,上一任夏国的清云鉴传人,清一大师,九州旭……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