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抵不过小丫头可怜巴巴的目光,沈倾月嫌弃的拿出一张百元大钞给她,考虑到镇上老人比较多,大多是老年机,因此她专门备了点现金。
江念初屁顛屁顛的跑到葫芦摊前,老板笑著接过钱,然后把四根葫芦和零钱递给了她。
跑回来的江念初开始分葫芦。
江枫本来以为有两根是他和媳妇的,刚准备去接,没想到就听小丫头,傻乎乎的笑道:
“我一根,外曾祖母一根,外曾祖父一根,我又一根,嘿嘿嘿……”
江枫沉默的收回刚伸出的手,这女儿算是白养了。
买完中午要用到的菜,江枫等人就踏上了回程,毕竟他们三个在一群人里实在太显眼,时不时就有人好奇的打量自己。
这种看大熊猫似的眼神,江枫可受不了。
江念初坐回老登的肩膀上,美滋滋的吃著葫芦。
“回家咯!”
……
时间有时过去的很快,也有时过的很慢。
慢的时候让人觉得度日如年,匆匆数年过去,好似什么都没留住;快的时候,仅是一晃,就已经从盛夏到了凉爽的秋季。
山里的叶子泛黄,微微捲起,不知何处来的风儿一吹,漫山遍野都是飘舞的黄叶。
老爷子的身体依旧还是那般,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咳嗽。
傍晚,晚霞余辉洒落在床沿。
沈宏明背靠床头,只穿著件宽大的睡衣,领口处露出他瘦弱的身躯,好似能看见整个骨架,各种不適感縈绕在他心头。
他將这些通通无视,目光透过窗户,平静的望著在院里奔跑放风箏的小女孩。
这副场景跟几十年前的一幕几乎相同。
不管是飘落到院里的枫叶,还是在耳边迴响的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唯一的区別,就是曾经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可还是会有小女孩在院里玩耍。
以前是,现在是,这样的一幕,以后大概也会发生。
这两个月来,沈宏明是对自己身体最了解的,他也是人,也会害怕死亡,可这一刻,他的念头忽然豁达起来。
死,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
过去十余分钟,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爷爷,来洗一下脸吧。”
很快沈倾月端著热水出现在门口,可当她看到屋內的场景时,一下愣住在原地,眼眶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那往日令人感到烦躁的滴滴声消失不见,仪器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笔直的绿线。
白髮老人背靠在床头,低著脑袋似是在酣睡,仿佛跟往日没什么区別,只是嘴角多了一丝安详的笑容,
这一天,让沈倾月永远铭记。
生老病死虽是常態,但是真到了这一天,所有理智都抵不过那些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一刻沈倾月终於明白,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来不及”。
来不及就是再也没办法和曾经那些面对面的人说话。
来不及就是等你终於开始痛哭的时候,一切都回不去了。
在一个稀疏平常的傍晚,有人永远留在了黑夜来临之前,那是世界上对她最重要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她最爱、也最爱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