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在一团糨糊似的腹腔中找到了一块不太一样的东西。
她以树枝将之挑出,扔到地上。
众人聚拢过来。
那是一小截肠子。肠子上有个牙印。
小小的,属于幼童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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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她怀的孩子把她的五脏六腑吃空了?”
众人已经从莲心境出来许久,阮石仍旧面色青白,和女尸也差不多了。
扶萤看他一眼。
此人胆子出乎意料的小,但还能冒险牵涉进这一看就不寻常的案件里,不知该说他傻,还是勇气可嘉呢?
“可不对吧,六七月胎儿怎会有牙齿。”他又道。
裴瑄:“这是魔胎,不可以寻常论之。女尸体内的魔气,应当是它留下的。”
“等等。”阮石又大惊失色,“她是城主侍妾,若怀的是魔胎……那城主不就是魔?”
这话一出,裴瑄也皱眉。
是啊,按理来说,这才是符合逻辑的推论。可他们方才都看到了城主,分明只是个平凡修士。
“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用。我们最需要搞清楚的是,那个魔胎去哪了。”扶萤的声音响起。
她这么说,其他人也回过味儿来。
是了,不论城主是魔,还是其他人是魔,都不过他们的推论罢了。只有这个胎儿,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同时,众人心中也止不住涌上森寒。
真有这么个诡异的东西存在于城中,那其他凡人的性命岂不如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外面天空不时掠过法器辉光,想必是在寻找他们行踪。
这么大的阵仗吗?
扶萤皱了下眉,回头又看了眼睡得沉沉的陈家兄弟。
“我们也先休息吧,要调查明日再说。”
她说完,当先找了处角落盘膝坐下,合上眼睛。
听她这样说,其他几人也不再多言,各自打坐调息,运转周天不提。
小庙昏暗,只有月光映照在外面雪上的一片银芒能为他们照明。
不知何时,外面又开始下雪。
扶萤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庙外。
先前几人进城后,裴瑄曾夸她敏锐,说在树林中时连他都没能察觉到那深埋雪下的血腥。
但扶萤没和任何人说,在树林中引起她注意的不是血腥味,而是一股浅淡的兰香。
一股很熟悉的,兰香。
而此时那味道又无声无息飘动在四周,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和他们一同待在废庙内,又像是有人在她打坐时来过,又悄然离去了。
她环顾四周。阮石在睡觉,另三人都在打坐。
扶萤于是起身。
她起来的一瞬间,闾子逍和裴瑄皆有察觉,睁开眼睛。
“我去附近看看,很快回来。”
扶萤传音过去,示意他们稍安,便自己独自踏入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