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明明死得不能再透彻,可突然又性情大变,成了北斗的人,还不是底层暗卫。
他的刀明显价值不菲,又是谁给的?他们会不会已经两情相悦?
沈适忻记得谢家的态度一直很暧昧,并未明言支持过任何一方,又因为官位底下,对帝京这盘巨大的棋没有任何损益,他一向没放在眼里。
谢璇衣身上的疑点多,他留着,慢慢来。
至于其他人,全部杀掉就好了。包括送刀之人。
沈适忻不知道为何,注意力放在那个被他臆想出来的假想敌上,几乎难能自已。
他为什么会这样。
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对谢璇衣有过好感。
在最早最早的前两年,谢璇衣身上那一丝不同于沈府水深火热的天真,的确让他有些向往。
于是他默许对方一次次的谄媚与示好,默不作声将主动权提在自己手中。
就像他的父亲对母亲做的那样。
把一个深爱自己的,发着光的美人,变成一个患得患失、见不得光的疯子。
就像是在翁中放一只促织,对着友人、亲人,大肆夸耀它的矫健和骁勇,积累着自得,然后毁在一次斗殴中。
让他发泄所有的怒气,甚至不惜对昔日疼爱的宝物起了杀心。
可是促织就是促织,它会遵从本性,会争斗,会夺食,却不为“主人”的意志而改变。
无论死还是活。
曾经谢璇衣的本能是爱他,他深知,他肆无忌惮。
可现在谢璇衣不爱他了。
他亲口说过的。
沈适忻手里的扳指越转越心烦,猛然褪下砸在地上。
品相极佳的扳指四分五裂,死得比那惨败的促织还惨烈。
他看着一地狼藉,和早已司空见惯进房收拾的下人,面色阴晴不定。
他不信,他不信。
只是过了四年而已,谢璇衣当真还能一点不在乎不成?
下人轻轻扫走地上的碎玉,发出如同雹子砸在竹林间的声响,悦耳,却让人心疼。
沈适忻心头略过一个惊人的想法,想要制止,却无可避免地越扩越大。
哪怕是对方死在自己面前时,他都没有这样想过。
他为什么会变得在意谢璇衣了。
现在谁才是那只可怜的促织?
他不承认,便没有人逼他承认。
沈适忻头又痛起来,由着下人服侍他洗漱,难得不熬夜,直接休息-
“您不是说会好好休息吗,”官鹤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兴师问罪,微微皱了点眉,“现在又弄这一身伤,您再这么伤自己,属下就让开阳大人亲自来。”
谢璇衣眨了眨眼,没在脑子里检索出这个新人物。
官鹤却只当对方被自己镇住了,满意地去帮他换药。
“明明有很多种选择,您为什么非要选伤害自己这一种。”他拉紧了绷带,如愿听到谢璇衣抽了声,让他轻点拽。
官鹤说的话和面容极为不同,明明是没什么表情的一张冰块脸,说话却像个宫里的嬷嬷一般,处处细心,“您这样,恐怕伤口要留疤,下次易容又要多上一处。”
谢璇衣里衣褪了一半,裸露的皮肤在月色里是一种冷莹的白,只有伤口处格外狰狞骇人,他垂眼看着对方给他上药。
他不是很有肌肉的身材,看得出腰细胯窄,线条漂亮,比起情色意味,更多的是欣赏。
也源于他的训练方式,并非粗暴地跑健身房,更注重于实用性。
“官鹤,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但他险些杀了你,你还会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