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有何难呢。
梦觉
夜色深浓,他看见镜池边一抹刺目鲜红。
就好像受到奇异的召唤,他大步向前踏过厚重积雪,衣袍沾湿还浑然不觉。
月夜下,如梦一般的女子静立在他面前。她穿着华美嫣红的嫁衣,云鬓含香,朱钗步摇窸窣作响。
宛若他梦中想见的模样。
“桔梗。”他叫她的名字。他沉醉于她名字的韵律,如同远古的歌谣。
“杀生丸。”她对他点头,展示一般微微张开双臂,“我这样子,你喜欢么?”
他半闭上眼,空中淡淡香甜味道。
“我一直在想象,”他说,“你嫁给我时会是什么样子。你走的时候把嫁衣也带走了,连个念想也不肯留给我。”
她俏皮地歪头一笑:“我当然要带走它。我才不会把它留给你,再穿到别的美人身上去。”
转身她走至湖面。他看见浅滩边半亩见方的湖水竟结了薄薄一层冰。
“过来吧。”她招呼他,“这可是我特地为了见你而造的呢。”
他踏上冰层,冰面发出微微声响,但他感觉到它足够坚实。
在他面前,凿开的冰道蜿蜒曲折宛若游龙,水流在冰道间汩汩流淌,冰晶四面闪烁异色的光,衬得整个冰面耀眼夺目。
那是一幅曲水流觞。
桔梗笑盈盈地就地坐下,手中像是凭空般端出了酒壶酒盏。
“如此良宵,自然该有美酒。”他亦潇洒就坐,理了理衣裾。
她说,这酒,叫“忘忧”。
“忘忧,忘忧。便是忧愁皆忘了。就以此弥补你备好了的合卺酒吧。”她微微笑着将酒盏轻放于水面。
当真是羽觞随波泛了。
望着她平静的面容他问她,何者为情?
她淡然答,真情至深,则失亦是得,无亦为有。
他截下随波而来的酒盏:“你是要我看淡得失,可我为何就得有失?”
她轻轻摇头:“得了那么多,你还是看不开。”
“我得了很多么?”他问,烈酒入口灼伤了喉咙。
她低头莞尔:“你敢说你得到的,不是你想要的吗?”
他看着她。她的神色全然没有责备讥讽之意。恍惚间,铁马冰河,刀光剑影,马蹄声阵阵而来又滚滚而去。他只是看着她。
“你是对的。”他朝她举杯颔首,“你总是对的。”
她几乎是要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