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段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高旭英冷笑,“我怀疑陈默也死了,咱们中间有内鬼,这个事情不要声张。”
徐津婷肯定知道李维死了,还知道他和陈默的真实身份,所以冒险把血布条送出来,想借他的手,让段熠付出代价。
“联系香港的黑客,就说我要两条消息同时发酵。”高旭英将李维的医院单据、陈默的照片、北哨卡扣人记录摆在桌上,“第一条,曝光李维失踪和血样证据,暗示段熠蓄意杀人;第二条,放出陈默的卧底疑点,引导舆论猜测他是龙国警方卧底。”
下属愣了愣:“头,要是没实锤证明陈默的身份,会不会被段熠反咬一口?”
“果敢需要的不是实锤,是猜忌。只要让洪家那些人相信,段熠杀了龙国警方的卧底,他们为了自保,肯定会放弃这个棋子。”
他太清楚这些地方头目的软肋了——他们可以容忍贩毒、军火交易,却绝不能容忍和“警方”扯上关系,一旦被贴上“窝藏卧底”“杀害警察”的标签,不仅会失去缅甸军方的支持,还可能引来跨国打击。
高旭英翻着文件,看到其中一页贴着块褪色的学生证——是个十七岁的缅甸男孩,资料栏写着“被段熠手下以‘招工’名义拐走”。
他突然合上文件说:“把这十一个人的信息也交给香□□客,标注清楚‘段熠园区受害者’,再附上他们的照片和随身物件——告诉黑客,重点引导‘家属寻人’的话题,最好能让消息传到龙国国和缅甸的民间寻人平台上。”
下属有点犹豫,“这些人还在我们手里,要是段熠反咬我们‘扣人勒索’……”
“冒险才有用。”高旭英打断他,“一定要放大舆论的声讨,要是这些人的家属看到消息,在网络上联系媒体求助,记者或媒体施压,段熠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这股子舆论压力。
“另外,让达蓬实验室‘丢失’部分李维的检测数据,就说是‘系统故障’。”高旭英补充道,“再让公立医院的医生对外说漏嘴,提一句‘当时李维就诊时,身边跟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看着像公职人员’——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下属刚要走,高旭英突然叫住他:“徐津婷那边不用盯太紧,给她留个递信的口子。”
他盯着窗外账房的方向,眼神复杂。
“她既然敢送李维的血样,手里肯定还有段熠的黑账,我们得等着她主动交出来。”
徐津婷刚把最后一本原料账锁进铁柜,门外护院的皮鞋声就准时响起来——三步一顿,是段熠特意交代的“巡视节奏”,明着是提醒她“安全”,实则是在划清她的活动边界。
“徐姑娘,辅料到了,人在门口等。”老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段哥说这批货要赶工用,让你快点核,我还得去仓库盯着卸车。”
徐津婷点头,接过入库单时,眼角瞥见老鬼身后跟着的汉子——手里推着辆旧推车,车上堆着印着“甘蔗提取物”的布袋。
她跟了出去。
到了账房门口的空地上,汉子把推车停稳,弯腰想解布袋绳,徐津婷却先一步上前,按住他的手:“先数数量,再拆封——段哥最近查得严,少了一箱都要追责。”
她说着,伸手去数最上面的布袋。
汉子从口袋里掏出支旧钢笔,递过来:“徐姑娘,入库单上的字有点糊,你划掉重写吧,免得后续对账麻烦。”
钢笔递过来时,他的拇指在笔帽上轻轻按了两下——不是日常递东西的动作,更像某种刻意的提醒。
徐津婷接过钢笔,就觉出不对劲——笔杆比普通钢笔沉。
她没立刻拧开,拿着笔在入库单上划掉模糊的字迹,重写时故意把“数量”写成“数两”。
这是她临时想的回应:“数两”对应“收到消息”——没有提前约定,全靠赌对方能看懂她的刻意修改。
汉子凑过来看了眼入库单,没说话,弯腰继续解布袋绳,声音压得极低,混在推车轱辘的“吱呀”声里:“高先生说,你之前递的东西收到了,李维的事他查到了。”他顿了顿,手在第三个布袋上停住,“他让你别查仓库,先摸运货的路。”
对方果然是高旭英的人!
徐津婷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她赶紧低头继续数布袋,用极小的声音回复:“我只接触过账面,不知道他怎么走货。”
“高先生说,不用急。”汉子解绳的手没停,“段熠现在对你松了防,你多跟着他,总能看到些东西。”
“我知道了。”
数完最后一个布袋,在入库单上签字时,故意把“徐”字的竖勾拉得很长,几乎碰到下一行。
汉子接过入库单,扫了眼签名,没多问,是把钢笔往她手里塞了塞:“这支笔你留着吧,写起来顺手,下次对账方便。”
说完,推着空车跟老鬼打了声招呼,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鬼看着推车消失在拐角,才转头对徐津婷说:“段哥特意吩咐,以后运货的人来了,你核完账就回住处,别在外头多待,怕出事。”
“知道了,我这就回住处。”
账房里只剩她一个人时,徐津婷掏出钢笔,拧开笔杆——里面果然藏着张卷成细条的纸,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顺其心,探路线。”
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