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哭了。”
因为迟谕哭了。
他反问苏桡:“我哥如果哭了,你还会在意错到底在不在自己身上吗?”
迟谕的眼泪,已经是他的原罪。
*
楼灼到了L国之后,在酒店待了一天才去找迟谕,他在酒店里一遍又一遍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表情神态和体态。
两人本就是双胞胎,身形长相都一样,他还观察了半个月,此时模仿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他要以楼思知的身份去见迟谕。
他不敢去试,怕说出自己的名字就被迟谕闭门谢客,报楼思知的名字,或许能多待一会儿,如果他装得好,他可能可以多待很久。
即使那会是一段被谎言裹挟的时间。
楼灼这样想着。
但是真的到了隔天,Alpha拿出遮瑕液准备把自己眼角的痣遮住的时候,楼灼突然后悔了。
他还是保留了那颗痣,他不知道迟谕是否知道他眼角有痣,但迟谕和楼思知如果真的这么多年没见了,只是小小的一颗痣,omega会记得吗?
或许迟谕根本就不知道他眼角有痣。
谁会那么认真地去看一个替身的脸呢?
他存下了自己的侥幸心理,人总是复杂的,他想迟谕认不出他把他留下,又想迟谕认出他唤他的名字。
怒不可遏的,绝情淡薄的,平淡无声的,怎样都好,是他就好。
他不是只为了见迟谕一面而来的,他是想长久待下来的,他或许可以用这个谎言留在这里很久,但是,谎言戳破的时候,他又该怎么收场呢?
再被迟谕恨一次吗,再见一次他的眼泪吗?
他不想。
如果要再次寻求爱和原谅的话,他想把第一步写作坦诚。
楼灼站在咖啡台前,他端着楼思知那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嘴角轻轻勾着,其实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要麻了。
穿着围裙的寸头beta见他这副样子尤为不爽,他最不喜欢Alpha,侧身把旁边挂着的牌子勾过来,些许用力地砸在了楼灼面前。
牌子上只清晰明了地写了几个字:本店只接待omega和beta,Alpha谢绝入内。
“……”
楼灼只能忽视beta的所作所为,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杯楼思知最爱喝的美式,其实他最不爱喝美式,苦得发涩。
墙面上的钟已经走了半圈,楼灼都快把咖啡喝完了,omega才姗姗回来。
楼灼不能主动迎上去,这不是楼思知会对一个很久不见的同学做出来的事,他只能坐在位置里勾着笑和迟谕先对上眼,才慢缓缓站起身走到omega面前,轻声压低了声说:“迟谕?还记得我吗?好久不见。”
他自诩这个开场白很符合两人的关系,又陌生又带着楼思知说话的浪荡。
迟谕看着眼前熟悉得过分的脸,心想确实好久不见,一个小时之前楼思知才给他发过消息。
楼灼要伪装也不做得彻底些,刚刚Alpha走过来的那副神态倒是真的让他恍惚了下,但走近了Alpha眼角的痣就让他原形毕露了。
omega眯了眯漂亮的眼睛,也轻轻笑着,慢缓缓地开口问:“你是?”
尾音上翘,像是真的在询问。
落在楼灼心里,却像是已经敲起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