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初说话算话,从那天起每天中午都去黎言班上找他拿饭。
他吃得多嘴又挑,好在黎言从小就自己做饭,买肉钱给够的前提下他的厨艺也基本能满足这位小少爷。
而自从陆昀初时常在他班门口出没后,李贤就再没找过他麻烦。
他原以为只是陆昀初家境比李贤好,李贤不敢惹他。后来才知道,李贤不敢招惹的不是钱,是权。
一来一回的拿饭生涯就这么持续到高三,期间他们其实没什么交流,有也只是陆昀初时不时会找他陪自己干着干那。
有时候是钓鱼,有时候是逛街,有时候是陪他出去跟朋友聚餐。即便聚会上只有黎言“低人一等”,陆昀初也从来不会让朋友随便议论他。
黎言其实看得出来,陆昀初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另类的朋友。他不知道这位小少爷是怎么选到自己的,但他对自己那些出于教养的好是真的。
是黎言来学校后从没体验过的。
他从刚开始跟陆昀初接触的谨慎提防,到后来会每天主动帮他补课,换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可以任由陆昀初带自己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陪他去完成那些所谓青春该有的疯狂。
给受苦的孩子一颗糖,即便是最便宜的,他也会记住你很久。
黎言从前是很淡漠的人,对自己不熟悉的一切人和事都抱满警戒心。可遇到陆昀初后他变得越来越温和,或许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又或许他只对陆昀初这样。
在不知不觉的时间洪流里,黎言察觉到自己情感上的变化。
他把陆昀初的分量加重了很多,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什么是同性恋,他只知道陆昀初在他眼里很珍贵。
高三那年夏天,他从寺庙回来的时候给陆昀初带了个平安福,是挂脖子上的。陆昀初接过笑了笑,说他眼光不错,但自己没有戴首饰的习惯。
也是在同年的十月,陆昀初连着半个月没来上课。
黎言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能每天佯装路过他的班级往里面看。直到有天终于在座位上看到他的书包,他找遍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才在花坛后面找到抱着酒瓶边喝边哭的人。
他第一次见到陆昀初哭,着急坏了,连着问了好多遍怎么了陆昀初都没给他回复。
酒瓶空了,陆昀初红着眼睛看他,搂住他的肩哭。
他说他不要自己了。
黎言愣了好久,这才知道陆昀初原来有喜欢的人。
照片里的男生笑容像清风拂袖般柔和,气质和神态是自己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
那天他一言不发地陪陆昀初哭了一下午,第二天学校就没有陆昀初这个人了。
他从班主任口中得知他准备出国读书,下周就走。
黎言总觉得自己或许能得到只言片语的告别,可一直等到他走的那天,都没等到小少爷一条消息。
陆昀初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高三的夏天,去了黎言不知道的国家。
往后的每一天黎言都在打听他的消息,周转了两个多月才得知他在国外的学校。
那天黎言在平常跟陆昀初常去的空中花园站了好几个小时,摘了朵枯萎的红花,回教室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疯了一样地背单词过英语。
高中三年攒下的钱加上助学贷款和老师的帮助,他成功拿到了出国留学的机会,目标就是陆昀初在的国家。
出国留学一直是他努力的动力,只是以前是为了未来,现在又多了点别的。
一个是豪门家的孩子,一个是从小山村出来的孩子。
巨大的层级差距下,黎言知道他跟陆昀初只能是两条平行线。明知道以陆昀初的家世即便在国外也能过得潇洒自在,但他就是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