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嘭”地一声将窗户合上。
*
蔺檀回府时,已是傍晚。
他先去向叔父回了话,禀明公务已了,又听了些关于朝局动向的训导。
“你今日怎回来得那么晚,不是同你说了,今日府上有宴会,来了许多宾客。”蔺三爷看着他说道,语气严肃。
借着赏杏花的由头,请了不少夫人小姐,也有择婚的意思。
蔺檀轻声应道:“三婶掌管中馈,操持内务,这么多年来一直井井有条,不过是个普通的春宴,想来对三婶而言早已熟稔,侄儿愚钝,又有公务在身,就算在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必打扰诸位宾客的兴致。”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蔺三爷神色阴沉,话语也严厉,“今日宴上,我已为你留意了几位家世、品貌都堪为良配的贵女,正室之位当择贤而聘。我知你重情,并非要你立刻休了苏氏,她那般出身,能入蔺府已是天大的造化,这样,你娶你的正妻,让她做个妾,她依旧可在府中衣食无忧,你也算全了情义。”
蔺三爷已经退让一步,允许蔺檀将苏玉融留在身边,但不能做正妻。
世家大族间,联姻,本身也是一种维系家族荣耀的方式,自古以来,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做得了主的。
蔺檀面色不变,“不可能。”
“蔺熙晏!”
男人动了怒,重重拍响桌案,从太师椅上站起。
“你非要在这件事情上忤逆长辈吗?”
蔺檀沉声说:“是。”
蔺三爷气得拿起手边的茶盏向他砸去,灼烫的茶水浸透衣衫,蔺檀一动不动,任由茶盏落在脚边,四分五裂,他的衣襟也湿透了。
“滚出去!”
蔺三爷在气头上,以为发火,这个听话的侄子会像从前一样恭敬地认错,但蔺檀竟然一言未发,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告退离开了。
他的衣衫湿透大半,淅淅沥沥地滴着水。
蔺三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袁琦扶着暴怒的丈夫,“好了好了,你现在急什么。”
男人胸口起伏,“我非要逼着他休了苏氏。”
“苏氏嫁进来才多久,眼下就让二郎休妻,外面的人该怎么看待蔺家?”袁琦温声劝说:“到时候就算有理都会变成没理了,旁人会笑话蔺家,嫌贫爱富,磋磨这女子,娶了她,又将人赶走!”
“那依夫人之见,该怎么办?”
袁琦想了想,说:“且让她在家中待着吧,这些时日我会好好教她规矩,定不让她在外头丢人,等过个一年半载,再寻个由头叫二郎休了她,说不定都不待我们提醒,他自个儿先没了兴趣呢?”
蔺三爷被她说动,渐渐冷静下来。
“也罢,且先让她留在府中,若敢兴风作浪,我定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