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东西前,闻岁之先拿起手机将飞行模式关掉,回复了陈远峥半小时前发来的讯息,是同自己讲他今晚临时有个饭局。
周今宜住在主办方订好的酒店,就在会场附近,在门口分开后,闻岁之去附近的地铁站搭地铁,这会正值晚间高峰,地铁要比打车快得多。
到家后,闻岁之从冷冻层拎出一袋青花椒鱼的速冻水饺,煮了半袋作为晚餐。
她将饺子盛出来,走到沙发前坐下,在腰后垫了个抱枕,边夹着水饺吃,边根据今天的会议内容,给整理的术语表作修改补充。
窗外的光线也逐渐从亮金色褪成烟青色。
陈远峥从会馆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变得昏暗,车外玻璃高楼在黑暗里灯火通明,像一台台不休不眠的金融巨肺,每片玻璃后的金钱密度比肩他眸底不遮掩的疲惫。
直到他放在扶手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他黑寂的眼瞳里才浅浅浮出一层笑意。
自从闻岁之从法国回来后,他们便养成了异地时通电话或视讯的习惯,屏幕左上角显示九点一刻,他给她发讯息讲饭局结束后的十五分钟。
陈远峥语气温和地接通电话,“忙完了?”
闻岁之回了句“还没有”,她吃过饭后梳理了一遍术语表,刚洗完澡便看到他的信息,估计着时间给他拨去了电话。
“刚刚洗完澡。”
陈远峥应了声“嗯”,“吹头发了吗?”
“吹了。”闻岁之下意识抓了下发尾,还有些滴水,但发根已经吹干了。
“训觉前记得把发尾也吹干。”
不过两秒,小习惯就被电话那端的男人点破,闻岁之不禁噗嗤轻笑了声,捻干指腹的水迹,“知道了,会吹干的。”
她从冰箱里拿了瓶红豆水,边往客厅走边问他饮酒了吗。
“嗯,小半杯红酒,没有醉意。”
陈远峥另一只手曲撑在车门上,手指支着额角,唇角浅浅带着弧度,“你呢bb,今日累唔累?”
“还好,不太累,就是坐久了腰有些酸。”边说着,闻岁之边觉得稍缓解的腰酸,隐隐又有加重的趋势,她点开扬声器,起身从收纳柜里拿出热敷包,充电垫在后腰处。
闻言,陈远峥很淡地笑了声,“睡前要是还唔舒服,记得泡个热水澡。”
闻岁之调节温度的手指不由顿了下,倏然意识到什么后,她脸颊的温度随即像腰后的热服包般急速上升,“你——”
好似怎么讲都怪异,她临时转了话头,“我继续去做译前准备了,你记得饮下蜂蜜水。”
听出她平静语气下的慌乱,陈远峥唇角不由往上抬了抬,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眸底的疲意像风吹云散般消失,他嗓音含笑地“嗯”了声,又低笑着道了声“goodnightbb”才结束了通话。
他垂眼看着逐渐暗掉的屏幕,不由在光怪陆离的光影里低笑了一声。
凌厉的轮廓也随之变得柔和。
而闻岁之在挂断电话后,下意识抬手捂住发热的脸颊,身子不由朝前弯了弯,像一只烫熟后蜷缩的红色虾子。
平复了一会儿后,她才探臂拉过搁在一旁的电脑,继续去理做会的材料。
此次国际智库峰会一共三天,前两天的峰会议程比较紧凑,最后一天相对松散一些,下午四点钟便开始闭幕仪式。
四点半,峰会结束,闻岁之再一次先拿起手机回消息。
周今宜也没急着整理东西,她摘下耳机,脚支在地上轻晃着凳子,饶有兴致,又满脸笑意地看着身旁认真回消息的人。
察觉到她的目光,闻岁之放下手机,笑了笑问,“怎么了?”
周今宜扬了下眉,脚点住地面,“没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知道你谈恋爱后,产生的心理作用,总觉着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微歪头“嗯”着思考了下,“像是现在有了牵挂一样。”
在周今宜眼里,闻岁之像一棵茂密的深色叶片的树,沉稳,坚韧,又富有生命力,而此刻的她像是枝尖生出了嫩芽,在成熟里生出了一份柔软。
闻岁之稍垂了下睫毛,不由小幅度弯了弯唇,“一个人同两个人可能是会有些不一样。”
话落,她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周今宜也开始往手拎袋里理东西,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她最后把电脑放进包里,感叹着“哎”了声,“真好啊!有时候想想,爱情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我一直秉持着一个观点,婚结不结无所谓,恋爱还是要谈一谈的。”
接着,她话题急转,“不过岁之,其实我有那么一点点好奇你男朋友是什么类型的,好像想象不出什么样的男人才能站到你身边。”
会场的嘉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闻岁之将椅子推进桌子下面,拎起包同周今宜一起往外走,她思考了下后说:“其实你见过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