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同时扬声喊道:“来了!”
那边的人似乎走近了些,低磁的声音稳稳落入耳中:“你是——”却不想戛然而止。
邱雨正揉着眼睛,余光发现迎面出现了件黑色polo衫,忙放下手。
视线掠处,手臂线条极具张力,领口敞开,能隐约瞧见里面紧绷的蜜色胸肌。
她抿了抿干燥的唇,目光终于擦过对方滚动的喉结,将他的面孔囊在视野正中。
然后,脑中嗡的一下。
天光融融垂落,邱雨看清了对面深邃的眉眼。
明明早已许久未见,她却依然不敢忘,也无法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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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骆鸣
阳光炙烈。
两人却面对面站定许久,仿佛感觉不到蒸腾的热气。
不远处有人在喊教练。
男人回头应了声,再转过脸时,眼中似有细微的情绪升起,但又被一副凛然的姿态取代。他冷着脸,直截了当地问:“你是郁霏什么人?”
嗓音底色依旧是沉稳的,语气却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疏离中又带着警惕,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喊人把邱雨赶走。
邱雨垂眼,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面,心里隐隐发颤:“我——”
“骆教练!”却听郁霏远远喊道,“我刚去更衣室换衣服了,怎么了?”
“你站着。”男人言简意赅,转身大步迈开。
短促的风刮过鼻端,带着点隐约的柠檬芳香,邱雨愣愣地看过去,男人已经走在球网边上,压低前额与郁霏说话。
不多时郁霏跑过来,指着围网外的休息区:“你去那边等。”
邱雨喉咙发堵:“你的教练,刚刚问我是……”
她说不出来,郁霏帮她讲了:“我说了你是我保姆,代我妈来的。”
保姆。
邱雨的心脏沉沉往下坠。
这样显著的身份差距,比过去更为讽刺。
两小时的网球课,烈日由盛转衰,邱雨从头坐到尾。
最开始还有人过来搭腔,询问她是郁霏什么人,得知她是保姆后就没了谈性。
邱雨垂着头一动不动,头顶遮阳赶不上后脊密密的汗,耳边击球声砰砰不断,她几乎要溺死在从骨头缝渗出的寒潮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只用坐着。
没有人会自降身价地来找她说话,包括那个教练。
他叫骆鸣。
邱雨认识骆鸣是四年前,那时候她十八岁,青涩刚刚退去。
交往如梦般地开始,只可惜,他们终究活在现实里。
重逢已经出乎意料,而刚才骆鸣看她,仿佛只是看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