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生真有点不放心这两没出过远门的跑南方去,再三確认,“真不要我一块去?”
周老太摆手,坚定拒绝。她去是去挣钱的,她可不带白眼狼儿子挣钱,虽然现在林建生还没体现出白眼狼那面来。
春桃说道:“我陪著去就行了,哪有这么好请假,再说多一个人就要多一份销呢。”
春桃的主管本来也不想给她批假,春桃坚持请了五天假。
来迴路上就要两天,母女俩在南方顶多能待三天。
周老太就去把票买了。买的硬座,臥铺要贵一倍有余,想来想去,实在不捨得,这一趟是亏是赚都还不知道呢。还是先节省一点,以后赚了钱,坐软臥来回。
春桃担心周老太扛不住,路上得二十多个小时,“妈,你买硬臥票,我一个人坐硬座。”
周老太不肯,“我身体好著呢,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能省五六十块,我坐一天就把这钱挣了,恐怕是傻子才不挣这个钱呢。”
是的,少钱当挣钱。
“再说路上远,我们坐一块有照应。”
周老太態度坚决,春桃也只好隨她去了。
和所有出远门的人一样,提前就要准备吃的,周老太把家里閒置的行军水壶给找了出来,这还是老头当年部队发的,洗洗乾净灌上水路上喝。又提前做了麵饼子,出发当天早上,周老太还煮了十个鸡蛋。
因为去的时间不长,一人只带了一身换洗衣服,周老太將证件和钱都放在外套的內衬里,那里她缝了好几个內衬,钱都分开装著,她和春桃身上各揣了一些,都好好地藏著。
路上要用到的钱,她都装在隨身小包里。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初夏天,两人出发了。
这趟绿皮火车很乾净,乘务员都是很年轻的姑娘,將火车上的卫生收拾得很不错,周老太跟春桃轻装上阵,行李放身边,都没往行李架上放。
火车上的人很多。
多数人面色愁苦,眼神迷茫,行李架上放著大包小包,这是前往南方打工的人。
春桃还真没出过远门,一路上不住地张望。
周老太提醒她,“不要表现得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样容易被扒手盯上,我们要装得非常老练,经常跑外地的模样,这样別人知道我们不好惹,也就不会招惹我们了。”
春桃听得好笑,也不知道这理论老太太在哪听的,还有几分道理。
她盯著斜对面的大包裹,那是两床絮,不知道盖了多少年了,黑乎乎的,主人还不捨得丟,带著它奔走四方討生活。
路上还算顺利,没什么可疑的扒手,这让娘俩稍微放鬆了些。
只有晚上难熬。
硬座的靠背几乎是垂直的,人坐久了都非常难受,更別提睡觉了。
周老太困得打盹,坐著睡一点也不舒服,恨不得躺在地上,好好地睡一下。
真有人这么干,不少人是真老练,一上车就钻进了没放行李的三排座椅下面,一路睡到终点,虽然地上硬了一些,但显然比坐著的舒服。
周老太都想这么干了,到底拉不下脸。她动一动脚,不小心碰到了睡在她们座椅底下的年轻人。
就这么熬了一路,在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艰难之旅后,火车终於在羊城停下来了。
周老太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
周老太怕跟春桃走散了,紧紧地拉著春桃的手,被人流裹挟著,出了站。
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温升高了很多,在南城他们还要穿外套,而在这里,目光所及,所有人都已经换上了短褂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