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娘擦去眼角的泪水,毫不犹豫的转身回房进食,她狠狠的咬着面饼,彷佛在撕咬那些欺负徽音的人。
临都驿靠近长安,由两个四合院组成,从上方俯瞰便是一个“日”字,前方是供来往官吏休憩的屋舍,后院则是马厩,庖厨,驿站公舍。整个院子用高大厚实的夯土墙围住,左右连廊相接。
裴彧身份尊贵,住在驿站内最好的房间内,徽音饶过后院来到驿站正堂,无视众兵将打量她的目光,停在堂内楼梯处。
她被人拦在楼下,面前的兵士持刀横在胸前,神情严肃:“此处戒严,女郎莫要擅闯。”
徽音摘下兜帽,低垂着眼睛恳求:“还请帮忙通报一下,就说,”她抬起头,琥珀般的眸子望着兵士,“宋氏徽音求见。”
驰厌被她出色的容颜晃了一眼,他下意识开口:“宋徽音?”
徽音抿着唇点头:“我有事求见裴将军,劳烦了。”
她掏出仅剩的珍珠耳铛递过去,驰厌年纪较轻,触碰到徽音微凉的手指脸瞬间羞红,他鬼迷心窍的接过耳铛,不好意思道:“你等等,我这就去通报一下。”
他身姿轻盈的跑向二楼,只剩徽音和另一个兵士留在楼梯处,那人偷偷觑着她,徽音眉眼弯弯的朝他笑笑,他立马转头摸着后脑勺,不敢再看一眼。
二楼卧房门外,驰厌脚步踌躇的停在门口,他方才脑子一热就冲上来,此刻才想起深寂夜里,貌美女郎孤身求见,是件多么诡异的事情。
去年他刚刚随着少将军回长安,就有那想谄媚讨好的人暗地里给少将军送女人。贿赂了他身边的近卫,将那女人偷偷的塞进房间,少将军发现后大发雷霆,不仅赶走了那女人,还将犯事的近卫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想其那严苛的军法,驰厌不禁打起寒颤。
少将军早就吩咐过,无紧要事莫打扰他休憩,驰厌停在裴彧房间门口,犹豫着想要离去。
他又想起徽音方才恳求的神色,他也曾听闻她的事迹,心中对她甚是怜悯,可抬起的手就是不敢敲下去。
他在卧房外举棋不定时,里头响起裴彧的声音:“杵在外头做什么,还不进来?”
驰厌擦着额头的细汗推门进去,房间内弥漫着温热的水汽,少将军应该是刚沐浴完,白色的中衣敞开,露出里头的劲瘦的肌理。他老实的跪在地上不敢多看,心中颇为后悔。
裴彧坐在靠窗的雕花木榻上,打开木窗透风,屋内湿热之气散去,他单腿支起,另一条脚踩在脚踏上。
随手懒洋洋的翻看案几上的木简,都是些裴皇后和裴夫人给他寄的家书,前些日子一直在行军赶路,他还没来得及看。
话翻来覆去无非都是那么两句,劝他保重身体以及让他早些回长安相看贵女,尽早成亲延绵子嗣。
裴彧无趣的丢开木简,看着地上跪着的驰厌问道:“何事?”
驰厌察觉他心情不爽,小心翼翼开口:“有人求见少将军,她……”
“吞吞吐吐的作甚?”
他不敢再蒙混,老实的交代:“方才来了一女郎,有事求见裴将军,她说她叫宋徽音。”
裴彧翻阅竹简的手顿住,他问道:“宋徽音?她求见所为何事?”
“属下不知。”驰厌咽了口水,紧张的看着裴彧。
裴彧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冷嗤道:“她给了你什么东西?”
驰厌暗叫不好,从腰间掏出那对珍珠耳档小心的放在木案的漆盒上,随后伏在地上等待责罚。
他余光瞥见裴彧起身走向内室,声音随后飘来:“自己下去领十军棍,再叫她回去。”
驰厌松了口气,略一拱手,退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