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图书馆。
深渊图书馆的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其材质非金非木,触手冰凉,仿佛由凝固的黑暗本身雕琢而成。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逼仄空间,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知识寰宇。
无数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黑色巨人,顶天立地,延伸至视野的尽头,书架上塞满了各种材质,闪烁着不同光芒的卷轴与典籍。
空气中弥漫着古旧纸张、魔法墨水和一种更深邃的、属于深渊本身的虚无气息。
幽蓝色的光球如同温顺的幽灵,在书架间缓缓漂浮,投下冷清而足以视物的光芒,照亮了悬浮于空中的廊桥和安静得落针可闻的阅览区。
杨珑仁、玉钰雪和夜迦三人踏入这片寂静之域。
玉钰雪下意识地靠紧了杨珑仁,狐耳警惕地转动。
夜迦则显得从容许多,她高大的身影在这知识圣殿中似乎也收敛了几分魔性的威严。
而杨珑仁则轻轻松松地穿越一道由不断旋转的符文构成的门扉,抵达了此处的集合点。
“小杨咕~你们来了咕~哎?夜迦怎么也在?”天纯正坐在一张巨大的水晶圆桌旁,晃荡着小腿,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俏皮,只是似乎对夜迦的到来有些惊讶。
而在天纯周围,两个杨珑仁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让他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其一正是小红帽。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娇小冷酷呢,一袭醒目的红衣在幽暗回廊中如凝固血液。
黑丝包裹的双足随意搭在冰冷桌面,脚趾无意识蜷缩,仿佛感知着图书馆的无尽脉动。
脸上仍是那副疏离冷漠,但眼底深处比往日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那柄让外神屈服的短剑随意靠在她手边。
另一位是优格,她坐在悬浮的巨大典籍上,小巧双腿轻轻晃动,穿着白丝的脚丫有节奏敲打书页边缘。
那双蕴含无限智慧的眼眸,正饶有兴致观察小红帽,又似在同时阅读亿万本书籍。
对杨珑仁一行的到来,她只微微侧头,露出恬淡神秘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姐姐?还有……优格?你们怎么在这儿?”杨珑仁惊讶地开口。
“小杨,你来了。”小红帽抬起眼。
兜帽的阴影下,那双眸子依旧冷冽,但在看到杨珑仁的瞬间,那冰层下似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暖意和担忧。
她的声音比起以往的冰冷,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噗嘿嘿~小杨,听说你最近……多了位‘妈妈’?真是了不起呢,竟称呼黑山羊之母的化身为‘妈妈’?这要是让某些旧日支配者听到,怕是要惊得触手打结了呢~”优格发出银铃般笑声,晃动着小腿,目光在杨珑仁和夜迦间流转,最后定格在杨珑仁脸上,语气充满玩味。
“当时情况紧急……夜迦她刚给我重铸躯体,我也答应了交易……而且她当时濒死……我就想……想让她活下去……一时情急……才喊的……”杨珑仁脸颊微红,窘迫地挠头。
“小酸奶,这并无不可。万物皆有其缘法。珑仁与我确有母子之缘,他这一声‘妈妈’,我受得起。”夜迦闻言,却是慈和地笑了笑,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杨珑仁的头发,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宠溺,然后看向优格,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深意。
“况且……倘若吾之众多子嗣中,能有一位真正超越界限,踏足那传说中的‘无界’之境……那么,作为孕育他们的根源,吾之生命形态亦将随之升华,或许……便能触摸到那‘生命祖’的终极位格。到了那时……”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无数时空。
“吾之权能,将会扩展,便能将生命之辉,洒向其他世界的疆域,影响乃至重塑其他神话体系的根本法则。正如你本体的全知全能遍布全部世界一样。”这番隐含巨大野心和可能性的话语让图书馆内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这是一种无比宏大的野心与期盼,而她似乎将一部分希望,寄托在了杨珑仁的身上。
“原来如此~没想到您也有如此野心了。我还以为夜迦姐满脑子都是繁育呢~”优格不禁调侃起来,而夜迦则微笑地耸了耸肩。
小红帽平静听着,甚至打了个哈欠渐渐闭眼,仿佛早有预料。
作为十界级甚至更强的存在,知晓黑山羊之母的野心再正常不过。
杨珑仁明白夜迦的计划,但仍郑重走到小红帽面前。
“姐姐,谢谢你。”他声音在寂静回廊中格外清晰。听了这话,小红帽缓缓睁眼,似是震惊又似疲倦,揉了揉眼睛。
“小杨?怎么突然这么正式?你没事吧?”她那通常清冷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暖意。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却多了份不经意的温柔关切。
“我没事,姐姐。我只是说真的,谢谢你。”杨珑仁摇头,眼神无比严肃认真。
“谢我什么?谢我没在你被那些不可名状的疯狂吞噬时,在一旁干着急吗?”她轻声问,语气十分温柔,眼神里的冰冷融化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易察觉的责备。
“不。谢谢你之前的‘帮助’。直面阿撒托斯时,我意识几乎被混沌同化撕裂……我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力量,像道冰冷细线锚定我最后的人性……那是你的力量,姐姐。”杨珑仁解释道,他直视着小红帽隐藏在阴影下、却流露出关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