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凡在杜府高耸的门楼前略一驻足,目光扫过那对威猛的石狮和紧闭的朱漆大门,隨即步履沉稳地走向侧开的角门。
未及开口,门房內已踱出一人。
约莫四十上下,面白微须,绸衫整洁,眼神透著管事特有的精明与久居人上的审视。
他目光如刮刀般扫过魏凡——
粗麻旧衣,风尘僕僕,脸庞年轻却异常平静,除了一身行路疲惫,別无长物,活脱一个远道而来的寒酸青年。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管事语气平淡,隱带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回大人,”魏凡抱拳,神態略显拘谨,“小人厉飞雨,自临江郡来,特来拜见杜堂主。”
“堂主?”
管事细眉微挑,瞭然之色一闪而过,旋即被更深淡漠取代,“堂主事务缠身,此刻不在府中。客人有何事,可先告知於我。”
自从自家老爷几年前升任长风堂堂主之后,像眼前这青年一般前来拜见的不知道有多少了。
这类人,他如今可见得多了。
“烦请管事大人通稟一声,”
魏凡挠了挠后脑勺,言语略显磕绊,带著乡下人特有的侷促,“杜堂主是小的远房叔父,此番前来……是认亲的。”
“认亲?果然……”
管事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撇,心中篤定,语气更添几分怠慢。
但他城府颇深,面上不露讥讽,只淡淡道:“堂主日理万机,岂是隨意得见?你说有亲,可有凭证?拜帖?或堂主亲笔?”
“这……”
魏凡似被问住,语塞片刻,忽地想起什么,忙从怀中掏出一枚温润玉佩,“大人,此乃家叔当年所留玉佩,可作信物。”
“哦?”
管事目光落在玉佩上,微微一怔。
那玉质通透,雕工古朴,绝非俗物,目光微微一扫,那管事语气不由客气三分:“小友,此物可否容我一观?”
他虽鄙夷这些打秋风的,但终究是小小门房管事,若真怠慢了沾亲带故的,后果难料。
“那……好吧。”
麻衣青年踌躇一下,小心翼翼递过玉佩,不忘低声嘟囔:“大人小心些,这玉佩可金贵得很。”
管事接过玉佩,入手温润细腻,沁著凉意,仔细摩挲纹路,確认不是什么拿来冒充假货,心头顿生犹疑。
若真是亲戚,晾在门外不妥。
可玉佩虽真,也难证身份。
瞧这小子一身粗布,风尘僕僕,能是什么显贵亲戚?
多半仍是打秋风的主儿。
要是贸然惊扰了老爷和內眷,反易引火烧身,搞不好还得吃一顿掛落。
“公子稍待,”
管事权衡后客气道,“容我回稟大管家一声,再行回復,可好?”
他將玉佩小心递还。
“多谢管事大人!”魏凡拱手接过玉佩,一脸“感激”。
那管事点了点头,隨即返身入內。
不过半炷香功夫,他便匆匆返回,身后跟著一位青萝绿衣、容貌俏丽却眉眼含霜的丫鬟。
“这位是大夫人身边的绿萝姑娘,”
那管事对魏凡介绍,又堆起諂笑转向丫鬟,“绿萝姑娘,便是这位厉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