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浑身一颤,不由地抬起头,看著那张年轻的脸,惨白中略微有些红润,沉寂如水,一双眼睛如深渊般。
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
魏忠贤猛地想起天启元年,自己和王体乾联手构陷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
开始皇爷还在维护王安。
等到外朝文官,给事中霍维华等人上疏弹劾,列举诸多罪名。
皇爷轻飘飘一句眾意不可违,放手不管,任由自己和刘朝逼死了王安。
当时自己还以为大计得逞,现在想来,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皇爷的心思,也没有那么简单。
魏忠贤重重地磕头道:“回皇爷,东厂番子审过那两个划船的小黄门,交待说,他们收受的贿赂是由王体乾转手。”
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魏忠贤心里,只要能保住自己,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杜敬。”
“奴婢在。”
“派人去收了王体乾,下到东厂內牢里严加看管。”
“遵旨。”
“良相。”
“奴婢在。”
“叫司礼监发六百里加急,召曹化淳回来。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遵旨。”
听著朱由校不急不缓地发號施令,伏跪在地上的魏忠贤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忠贤,起来坐。给忠贤拿张凳子来,你也算是朕身边的老人了。”
魏忠贤连忙磕了三个头,“奴婢谢皇爷!”
他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在凳子上坐下半个屁股。
“忠贤,你跟朕一样,都是那些文官眼里的粗鄙之人,不通文墨,不识国事。但你有一颗忠心,能为朕分忧解难啊。”
魏忠贤连忙答:“皇爷,这是奴婢的本分。为皇爷分忧解难,奴婢万死不辞。”
“嗯,你管著辑事东厂,那朕问问你,朕的怀冲太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忠贤双腿一软,从凳子滑下,跪伏在地上,浑身如筛糠一般。
天启三年(1623年)年初,张皇后怀有身孕。
得知自己要做父亲的皇爷大喜过望,特意下了一道口諭,暂停行刑以护佑长子。
十月十二日张皇后生產,可惜生下时已是死胎。
闰十月,伤心欲绝的皇爷为此子取名朱慈燃,追封为怀冲太子,还亲笔写了一篇怀冲太子铭。
国朝祖制,皇子下殤不成服,不追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