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很贵重。我们家主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南边淘来这些四五十桶。”千总故意神神秘秘地说,“听说英明汗十分眼热南军的火器,下了严令,要我们家主务必搞些火器来。
可是光有火器,没有火药有个鸟用。”
“没错了。南军就是火器厉害,要不然我们早就打到北京城,大家各个做將军,当主子了。”
“呵呵,快点查验,我们好进城,路上赶了好几天路,今晚务必要去饭馆打顿牙祭。”
“不急。你们这四十九辆车,才看了几辆?出了差池,你担当还是我担当?”
“呵呵,你那慢慢查,都是我们家主给英明汗,还有那些旗主办的货,洒了泼了漏了,你老兄顶缸就行!”
还想著敲一笔竹槓的守城游击被顶得直翻白眼。
想骂又不敢骂。
人家家主是李永芳,英明汗跟前的红人,坐镇盖州,走私採办各种货品,孝敬英明汗,宫里贵人,还有八旗旗主等权贵。
他嘴巴稍微努一努,自己就得被用马鞭活活抽死。
可是又不甘心,继续查验。
“这些罈子里装的什么?”
“油!”押送千总懒洋洋地答。
“油?”
“对啊,最近瀋阳和宫里也学著南边吃炒菜,尤其是宫里几位贵人,吃刁了嘴。这八辆马车上的六十坛装的都是油,南边採办的山东菜籽油。”
“玛德!”游击愤然的骂了一句,“刚过去报信的,说抚顺、铁岭汉民冻死饿死了两百余口。
人都吃不饱饭,还吃炒菜。”
千总目光闪烁,神情复杂,“老兄,你这话少说,要是让旗人听到,或者被那些书房官听到了,非活活扒了你的皮。”
游击脸色一变,连连拱手:“多谢兄弟提醒。哥哥我是气愤不过,铁岭饿死的人里有我的族人啊。
不说了,尤其是书房官,那些秀才读书人,都跟姓范的一样,最心黑不过。
好了,进去吧。”
千总拱手道:“谢谢哥哥。咱们才是一路人,把脑袋掛在裤腰带上挣功名、养家餬口,跟那些卖皮燕的不一样。”
“兄弟说得对!难得遇到你这么投脾气的,你办完差事,哥哥请你喝一杯。”
“谢谢哥哥。还有一件事,这火药我们还不知道送哪里,肯定是不能往粮仓里送,先停到附近空地上,等我们投书,问清楚去处再来提。
还请哥哥帮忙打个照应!”
这种顺水人情,守城游击自然是满口答应,拍著胸脯应承下来,
进了城门,那四辆装满火药的马车停在旁边空地上,主力队伍押送著四十多辆马车继续前进。
“双燕,你胆子可真大,镇定自如,对答如流,我在旁边都捏了一把汗。”装作书办的卢象升在旁边抹了一把汗说道。
装作把总的曹文詔、黑云龙、虎大威也竖起了大拇指。
王双燕嘿嘿一笑,“这些汉军都是以前辽东军镇的降军,什么德性我最清楚了。诸位看,他们的驾鸯袄、兵甲,都还沿用此前我大明的。
我原籍就是辽阳,这口音绝对错不了。”
一行人押著车很快来到辽阳最大的粮仓,看门的军官查验了腰牌和文书无误,把仓库大使叫了过来。
司仓大使夹著手,缩著背,从暖烘烘的值房里出来,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文书,打了个哈欠,把文书甩了回来。
“天色已晚,仓库各处落锁,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