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长嘆一口气,“而今边事兵兴,到处在催要粮餉,皇上也是难啊。只是如此杀鸡取卵,老夫觉得不妥。”
毕自严摆了摆手,“没有杀鸡取卵,只是把那些看鸡窝的黄鼠狼们藏起来的鸡蛋都搜出来。
那只下蛋的鸡,长芦盐场,包括十一家盐商的店铺、船只、僱工,全被长芦盐业公司接管了。”
“长芦盐业公司?长芦老夫知,盐业也知,这公司什么意思?”袁可立低头想了十几息,很快想到,“公者,数人之財;司者,运转之意,莫非取此意?”
“对。长芦盐业公司提调堵胤锡就是如此解释的,还补充说,公司,为公为民之商司。”
“为公为民之商司?”
“长芦盐业公司隶属制置司经济厅,跟孙大炮正在置办的滦州煤铁局,同一个婆家。
不过这位长芦盐业公司的提调,还真是年轻。”
“多大?”
“二十五岁。据说也是书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十一岁父母双亡,只好投奔岳父。早早成家为了生计,四处经商,颇有才干。”
“堵胤锡,哪里人?”
“南直隶宜兴人。”
“南直隶人,怎么被派来管长芦盐业?”
“不知道。”毕自严双手一摊。
袁可立只是问了一句,他更关心其它的,“梁廷栋在榆关找到一处良港,开工筑港,修建造船厂。
这是一步妙棋。
辽东多地近海,东虏又不习水性,水师为无。
现在朝廷有钱了,能打造出一支水师,可隨意袭扰,让东虏疲於奔命,我们就能抢回一些主动。”
“制置司调沈有容去新港,同时內阁和六部奉圣意,从广东、福建、浙江抽调精干水师北上。一是筹备海运,二是准备新水师。
袁抚,你的献策,皇上都听进去了。”
袁可立摇了摇头:“老夫看过制置司机密通报,皇上在老夫的献策上加码,做得更好,想得更周全。
皇上沉寂五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毕自严和袁可立对视一眼,默契地轻轻一笑。
两人都认为朱由校从万历四十八年即位开始就装,麻痹眾臣。
先是利用魏忠贤等人干掉与文臣关係密切的內廷大璫,然后让东林党反攻倒算,把浙党、齐党、楚党联盟一锅端。
等到东林党洋洋得意时,又放出魏忠贤,一口把他们咬得半身不遂。
叶向高、韩爌、刘一燝、方从哲等三朝元老们纷纷致仕回乡,朝政被完全掌握,再无钳制,这才出到台前,开始亲决万机,收拾局面。
袁可立感嘆道:“皇上有世宗皇帝之风啊。”
毕自严摇了摇头:“老夫看,不止如此。”
“为何这么。。。”
“报!”
有绿袍官员来到门口稟告,打断了袁可立的问话。
“毕巡抚、袁巡抚,船到了。”
袁可立和毕自严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快,快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