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绒布,缓缓覆盖了京城的上空。轧钢厂下班的钟声敲响,人潮从各个车间涌出,喧囂著,疲惫著,匯入归家的洪流。
何雨柱没有隨著人流挤公交,他提著一个与他平日形象格格不入的黑色硬质公文包,沉甸甸的,上面还掛著一把小巧的黄铜锁。他没有直接走向四合院,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閒逛。
他先是去了王府井的百货大楼,在二楼的文具柜檯前站了许久,目光扫过那些昂贵的英雄牌钢笔,手指无意识地在公文包的锁扣上摩挲。售货员看他穿得一身油腻的工服,眼神里带著几分不耐,他便憨笑著走开了。
隨后,他又绕到了东安市场,在旧书摊上翻了半天,却一本书也没买。他的脚步不快不慢,但每一次停顿和转身,眼角的余光都会精准地捕捉到身后不远处,那个穿著灰色干部服、假装看报纸的男人,以及街角对面,那个靠著墙抽菸,菸头忽明忽暗的汉子。
李卫国的人,还有“医生”的人。都跟来了。
何雨柱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憨厚模样。他知道,自己越是这样欲盖弥彰,身后的尾巴就越会觉得他包里藏著惊天动地的秘密。这场戏,需要足够的前奏,才能把气氛烘托到顶点。
一个多小时后,他才终於提著那个神秘的公文包,慢悠悠地拐进了南锣鼓巷。
刚一踏进四合院的门洞,一股熟悉的,混杂著煤烟、饭菜和人味儿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哟,何科长下班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三大爷阎埠贵正端著个茶缸,蹲在门边跟人下棋。他那双精於算计的眼睛,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何雨柱手里的公文包上。
“这……提的什么宝贝啊?跟咱们工人阶级用的帆布包可不一样。”阎埠贵站起身,凑了过来,鼻子都快闻到包上的皮革味了。
何雨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猛地把公文包往怀里一抱,脸上堆起极不自然的笑容,眼神躲闪:“没……没什么。厂里的一点儿……一点儿学习资料。”
他越是这样,阎埠贵的兴趣就越浓厚,院子里其他几个正在閒聊的邻居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学习资料用得著上锁吗?”阎埠贵指了指那把黄铜锁,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傻柱,你现在是科长了,可得走正道。厂里的东西,可不能隨便往家里拿。”
“三大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何雨柱的脸“涨”得通红,像是在掩饰什么,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这是厂里……厂里领导让我带回来研究的重要文件!保密的!不能乱看!”
他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匆匆地穿过前院,往中院自己的家走去。
他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演,在四合院这个天然的放大镜下,效果好得惊人。三大爷立刻跟身边的棋友小声嘀咕起来,眼神里闪烁著发现了天大秘密的兴奋光芒。而这一切,都被隱蔽在后院墙角阴影里,以及院外大树上的两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李卫国的办公室里,电话响了。他的心腹在电话那头低声匯报:“目標已回家,隨身携带一个上锁的黑色公文包。在院里与邻居阎埠贵发生短暂对话,目標表现得非常紧张,声称包內是『保密文件。根据阎埠贵的反应,院內舆论已被初步引爆,所有人都认为包里有重要物品。”
“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李卫国掛了电话,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傻柱,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想引我入瓮,还是想引出另一条鱼?
而在城西一处偏僻的民房里,“医生”也接到了他手下的报告。
“目標非常警惕,但行为模式愚蠢。他把一个疑似藏有重要物品的公文包带回了家,並且弄得人尽皆知。四合院那种地方,藏不住任何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