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那不带温度的目光落过来,何雨柱只觉得后背一僵,內兜里那块铁疙瘩的稜角,清晰地硌著他的肋骨,沉甸甸的。
但他脸上的肌肉已经先於大脑做出了反应,那种憨厚中带著点小算计的表情,是“傻柱”这张面具长年累月刻下的本能。
“嗨!李厂长,您怎么来了?”他一咧嘴,露出满口白牙,隨即又垮下脸,懊恼地挠著后脑勺,“我这不是寻思著,报废料里兴许能淘换点好木料、好铁皮么。食堂后厨那案板都瓢了,几个大铁勺的把手也直晃荡。结果您猜怎么著?全是些糟木头、锈铁片子,白费我半天劲儿!”
他边说边踢了踢脚边一堆废料,动作和语气都充满了小市民没占著便宜的真实。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一个刚管著食堂的厨子,想给自己的地盘划拉点东西,完全符合何雨柱的人设。
李卫国脸上的笑意不变,可眼神却像锥子,直直扎进何雨柱的眼睛里。何雨柱的眼神却很乾净,只有纯粹的、对“没捞著好处”的惋惜,坦荡得让人无话可说。
“有这份心是好的,厂里不会亏待你们。”李卫国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又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力道不轻不重,隨后转身走了。
直到那挺拔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何雨柱才敢松下那口气。他靠在冰冷的墙上,才发觉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黏糊糊地贴著皮肤。
他被盯上了。
李卫国是“织工”,暗处还藏著“医生”的人。自己就像块被两头狼同时盯上的肉,硬碰硬,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唯一的活路,就是想办法让这两头狼先互相比划比划。
回到单人宿舍,他立刻反锁上门,连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屋里光线一暗,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他將那块真的“蓝图铁块”取了出来,放在桌灯底下。
【记忆宫殿】开启。
铁块上那繁复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微雕纹路,瞬间在他脑海中定格,每一个转折、每一个蚀刻的深度,都分毫不差地復刻了进去。
接著,他从床底下摸出另一块钢材,是之前顺手从废料堆里捡回来的,分量、材质都与真品相近。
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生起了煤炉。没有放锅,而是直接將钢块架在了炉火上。一个顶级厨师对火候的洞察力,此刻成了他最强的武器。哪里该多烧一分,哪里要留有一丝青色,他都拿捏得死死的。钢块在他手里,就像一块等待烹调至完美熟度的牛排。
很快,钢块表面呈现出与真品一般无二的氧化色泽。
冷却后,最见功底的一步来了。他拿出了自己吃饭的傢伙——那套磨得雪亮的厨房雕刀。他屏住呼吸,以手为钳,以刀为笔,对照著脑海里那张清晰无比的图谱,在冰冷的钢块上,一刀一刀地开始復刻。
这比在嫩豆腐上刻字,难度还要高上千百倍。金属的阻力、刀尖的颤动,都考验著他手腕的稳定和精神的集中。
然而,他不仅仅是在复製。
当雕刻到核心区域那几个关键的分子结构式时,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了一下。他故意改动了其中一个链式结构,將一个本该稳定的碳原子,替换成了一个极其活跃且不稳定的同位素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