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同志,您好。”林峰伸手与他相握,沉稳有力,手掌乾燥而温暖,“刚从部队退伍,组织上安排我在红星轧钢厂工作。”他语气平和,没有刻意低调,但也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功勋和背景,只是简单交代了去向。
“红星轧钢厂?那可是咱们区的大厂!好单位!”易中海握著林峰的手,感受到对方掌中传来的那种蕴含力量又不失分寸的劲道,心中那份重视又添了几分。退伍军人,能安置进轧钢厂,本身就说明不简单。“林同志一看就是为国出过力的英雄!这院子啊,別的都好,就是房子紧巴了点。不过后院东边那间厢房正好空著,坐北朝南,採光好,也安静,最適合您这样的功臣休养,您看怎么样?”
站在一旁的阎埠贵闻言,小眼睛里的精光一闪而过,脸上热情的笑容都僵了一下。后院东厢房?!那可是全院朝向最好、面积也相对宽敞的空房!他阎老西(阎埠贵私下绰號)早就盘算著想法子弄过来,哪怕给自己儿子结婚用也是好的!这老易,平时看著公允,怎么今天对一个新来的这么大方?难道……
“多谢一大爷费心安排,我看很好。”林峰仿佛没察觉到阎埠贵的异样,对易中海点点头表示感谢。他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动作自然地解下肩上的军用挎包,从里面(实则是从系统空间)摸出两个用厚实油纸包裹得整整齐齐的长方形包裹。
“初来乍到,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部队里带回来的一点特產,给一大爷和阎老师尝尝。”林峰语气诚恳,將两个油纸包分別递了过去。
易中海和阎埠贵都有些意外。这年头,邻里间送点自家醃的咸菜都算厚礼了,这刚见面就送“部队特產”……易中海客气地推辞著:“哎呀,林同志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他的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
油纸包入手颇沉,一股混合著油脂和独特香料的诱人香味隱隱透了出来。易中海毕竟“耿直”些,忍不住掀开自己那个包裹的一角。剎时,红亮亮、油汪汪、切面如同大理石纹般的腊肠,以及金黄饱满、颗粒分明的小米,映入眼帘!他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这“特產”,太实在了!
旁边的阎埠贵也接到了包裹,他那个包的形状不同,显得扁长一些。他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当林峰说“给阎老师”时,他就麻利地掀开了油纸一角。里面赫然是一支崭新的钢笔!黑色的笔桿,金色的笔夹,在略显昏暗的雪天光线下,笔帽上“英雄”两个小字熠熠生辉!
“英…英雄牌?!”阎埠贵失声惊呼,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贪婪。他可是小学教员!一支派克金笔那是做梦都不敢想,这国產最好的“英雄”牌,也绝对是梦寐以求的奢侈品!“这…这太贵重了!林同志,这…”他的手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死死攥著钢笔盒,嘴里说著推辞的话,身体却诚实地没有半分鬆开的跡象。
“一点心意,阎老师教书育人,正合用。”林峰淡淡一笑,仿佛送出的只是寻常物件。“麻烦一大爷带我去看看房子?”
“好!好!这边请,林同志!”易中海回过神来,连忙將宝贝似的腊肠小米包紧紧抱在怀里,脸上的笑容愈发热情真诚,立刻引著林峰往后院走。阎埠贵也如梦初醒,赶紧將钢笔盒小心翼翼地揣进袄最里面的口袋,紧跟在后面,嘴里还不住地说著“林同志真是太客气了”、“以后有事您说话”之类的奉承话。
穿过中院宽敞的庭院,西北角有棵老枣树,树下支著晾衣绳。就在他们经过时,一个穿著洗得发白的碎粗布袄、围著旧围巾的少女,正踮著脚尖,费力地將一件厚重的粗布外衣往高高的晾衣绳上搭。寒风捲起她浓密乌黑的麻辫,露出冻得通红的耳朵和小半张清秀绝伦的侧脸。那身段,虽然裹在臃肿的衣里,依旧能看出窈窕的雏形。尤其那双偶尔瞥过来、带著怯生生好奇的杏眼,如同山涧清泉,清澈又带著未经世事的淳朴。
林峰的心臟,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秦淮茹!
这个在融合的记忆碎片里,未来將背负著“吸血鬼”、“心机寡妇”污名,在贾家泥潭里挣扎沉浮的悲情女子,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十六七岁的年纪,如同初绽的蓓蕾,美丽、鲜活,带著浓浓的乡土气息,虽然手指冻得通红甚至有些开裂,眼神却清澈得像未被污染的山泉。
易中海顺著林峰的目光看去,很自然地解释道:“哦,那是秦家村来的姑娘,秦淮茹。来城里走亲戚的,她姑妈住在前院老张家。”他的语气平常,显然此刻的秦淮茹在院里只是个不起眼的乡下亲戚。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穿堂风呼啸著从中院卷过!
秦淮茹刚刚搭上去、还没来得及用木夹子夹住的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衬衣,猛地被狂风掀起,像一只挣脱束缚的白色大鸟,打著旋儿,直直地朝著林峰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哎呀!”秦淮茹惊叫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只剩下惊慌和懊恼。那件衬衣虽旧,却是她为数不多的体面衣服之一!
就在衬衣即將糊在易中海脸上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沉稳有力的大手闪电般探出!那动作快得带起了残影,却又精准得妙到毫巔。五指如鹰爪般张开,手腕微微一抖,一股巧劲发出,竟在半空中將那件被风吹得鼓胀的衣服稳稳地“捞”住!衣服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变得服服帖帖,轻飘飘地落入了那只手掌之中。
这一手,乾净利落,举重若轻。看得旁边的易中海目瞪口呆,嘴巴微张忘了合拢。阎埠贵更是使劲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了。这新来的林同志,身手也太利索了吧?
林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几步走到愣在原地、小脸煞白的秦淮茹面前。
“姑娘,你的衣服。”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带著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同时双手將叠好的衬衣递了过去。动作带著一种旧式礼仪的尊重感。
秦淮茹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伸手去接,声音细若蚊吶,带著浓重的乡音:“谢…谢谢同志…”她的手指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微微颤抖,在接过衣服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了林峰温暖乾燥的掌心。
那一瞬间的触碰,如同微弱的电流划过!
从未与陌生男子有过如此接触的秦淮茹,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缩回手,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一直烧到了耳根,连冻红的耳朵都显得更加鲜艷。她慌乱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不停颤动,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前的围巾里。
离得近了,林峰看得更清楚。少女的脸颊虽冻得通红,却掩盖不住那份天然的清丽。但那双露在袖口外、紧紧攥著衣服的小手,却布满了可怖的冻疮!红肿、开裂,有些地方甚至渗著血丝,与她年轻的面容形成了刺眼的对比。一股混杂著怜惜与某种决心的情绪,在林峰心底悄然滋生。
“秦同志手上生冻疮了?”林峰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他的手再次伸进军大衣口袋(实则是系统空间),眨眼间便摸出一个拇指大小、扁圆的深绿色军用铁皮盒。
“这是部队里配发的冻疮膏,效果还不错。”林峰將小铁盒递到秦淮茹面前,语气带著不容推辞的关切,“拿著吧,天寒地冻的,別让手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