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料并非寻常绸缎,隐隐流动着光泽,剪裁极为考究,紧贴着腰臀曲线蜿蜒而下,直至小腿处才略微放宽,行步间裙摆微漾,似水波流动,更显身段修长袅娜。外罩的薄纱衫亦是同色,更添几分朦胧。
而且她今日的青丝也没有梳什么发髻,只松松挽起,用一根长长的玉簪斜斜固定,几缕碎发垂落颈侧,脸上几乎看不出脂粉痕迹,唯有唇上一点自然的嫣红,眉眼间却天然一段慵懒风流,眸光流转,顾盼间自有灵动的媚意横生。
萧砚抬起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他见过她各式各样的模样,或妖娆,或慵懒,或故作清冷,但此刻这身打扮,依旧让他眼中闪过惊艳的光芒。他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入椅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降臣对他的目光似乎浑不在意,又似乎极为受用,步履轻盈的走到书案旁,将食盒放下。动作间,墨色长裙随着她的身形起伏,光影变幻,愈发显得腰肢纤细,曲线惊心动魄。
“哎呀,臣妾的好官家还在忙呢?真是日理万机,连用膳都顾不上了。”
她故意让声音显得软糯,然后带着几分自然的嗔怪,“臣妾可是听说了,你晚膳就打算在这儿随便对付一口?这怎么成。臣妾亲手熬了乳鸽汤,最是温补益气,官家尝尝?”
萧砚这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抬眼看向她。灯火下,她容颜娇媚,青丝松挽,反而更衬得她眼波流转间愈加风情万种,与这严肃的御书房形成一种奇异的对比,莫名间带来了一道鲜活的气息。
“你怎么来了?”萧砚笑问。
“官家?”而他马上又捕捉到了这个在中原还略显陌生的称呼,微微挑眉,“这称呼从你口中冒出来倒是新鲜,从哪里学来的?”
“臣妾再不来,官家怕是真要熬坏了身子。”
降臣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取出还冒着热气的白瓷炖盅,又配了几样清爽的小菜和一碟水晶饺子,然后眨眨眼,一副浑然不觉有何不对的模样,随口道:
“前几日听阿姐念叨,说是在成都府时,与那王建宫里的那位小徐妃颇为投缘,臣妾与她们一来二去便认识了。臣妾偶尔听得她们提起,说在蜀中时,似乎都这般称呼……听着倒是别致,便学来了。”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兴致盎然,“说起那对姐妹,可真真是人间绝色。那位大徐妃,妩媚天成,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小徐妃嘛,瞧着清清冷冷,可那副我见犹怜的劲头,反倒更惹人惦记。也难怪当初在汉中时……”
降臣的话锋似无意的勾起过往,眼角却打量着萧砚的反应,“……她们还提起感念官家当年在夜宴上的照拂呢。说若非官家仁厚,她们姐妹只怕难逃被汴京某些心思活络之人惦记的命数,徐家也不能像如今这般安心为朝廷效力呢……”
萧砚正拿起汤匙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面色如常的舀起一勺乳鸽汤送入口中,仿佛被汤的鲜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进而自然而然的接话道:
“这汤的火候倒是掌握得极好,滋味醇厚。记得当年在瀛洲那处屯兵的山庄里,你连包个饺子都不会,而且每次都能煮成一锅片汤浑沌,如今这手艺精进如斯,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降臣果然被这话引开了注意力,柳眉微竖,故作嗔怪的瞪他一眼,不服气道:“你这是小瞧人!本姑娘不过是往日志不在此罢了。若真用心学,这世间哪有能难倒我的事?”
萧砚从善如流的点头,又接连尝了几口菜肴和水晶饺,由衷赞道:“是我失言。我家降娘子若是用心,确是无所不能。这汤鲜美,小菜清爽,饺子皮薄馅足,味道极正。”
他吃得比平日快些,显是确实饿了,也对她的手艺颇为认可。
降臣见状,脸上的嗔怒化为满意的笑意,她索性用手支着下巴,伏在书案一侧,笑眯眯的看着他吃,然后好声劝道:“慢些吃,又没人同你抢。天下江山都在你掌中,难道还急在这一时半刻不成?”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处。御书房内严肃的气氛被这温馨的食香与温言软语驱散,只剩下一种寻常夫妻般的安宁与缱绻。
萧砚似乎真的听进了她的话,进食的速度放缓了些。他享受着这片刻的松弛,不仅是因为美味的羹汤,更是因为身边这个女子的陪伴。他们之间,早已不需要时时刻刻的激情澎湃,这种细水长流的温情,反而更显珍贵。
用完简单的晚膳,降臣也没有像完成任务般即刻离去。而是陪在一旁,时而拿起墨锭,为他缓缓研磨;时而在萧砚需要时,将下一份奏疏或干净的纸张递到他手边;偶尔,她也会自顾自的倚在一旁的软榻上,信手翻阅一本萧砚常看的杂书,并不出声扰他,只让书页轻响与烛火噼啪交织成静谧夜曲。
她的存在本身,就如一缕暗香,无声无息的浸润这方御书房,教人心安。
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淌,直到萧砚终于批阅完最后一本奏疏,落下朱笔,窗外更漏显示已近子时。
夜深人静,书房内的烛火似乎也变得朦胧起来。降臣起身,莲步轻移,吹熄远处几盏灯,只留下书案旁的两盏明烛,光线倏然收拢,聚作一团温柔光晕,将二人笼罩其中,空气顿时暧昧起来。
她走到萧砚身边,很自然的依偎进他怀里,手臂柔若无骨的环住他的脖颈,仰起脸看他,吐气如兰:“陛下,时辰不早,该歇息了。”
萧砚揽住她那纤细却隐具韧劲的腰肢,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娇颜,眼中暖意浮动。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降臣轻轻回应着,唇齿交缠间,仿佛要将彼此的气息彻底融入骨血。体温在紧密的相贴中迅速升高,呼吸也变得灼热。
萧砚的手臂收紧,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御书房内间的暖阁。降臣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随即化为吃吃的轻笑,将脸埋在他颈间,顺从的任由他带去任何地方。
暖阁内的锦榻早已备好,衣衫委地,呼吸交错,肌肤相贴。
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
降臣一如既往的大胆而热烈,宛若一朵只为他完全盛放的曼陀罗,绚烂而诱惑,极尽所能的索取,就像是试图要将她的帝王彻底拉入沉醉的深渊,共赴沉沦。
萧砚也抛开了所有的政务烦忧,全心投入这场酣畅淋漓的磋商中,享受着这极致的快慰与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歇,只余若有似无的暗香浮动。
降臣绵软无力的伏在萧砚胸前,听着他胸腔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渐渐平复,用手指无意识地在他心口画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