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沉默着接受,然后再打起一百分精力去处理接下来会有的情况。
他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和苏桡坐了很久。
直到心脏慢慢从溺水沉闷中缓过来,他才意识到楼思知和迟谕聊的时间是不是过长了。
他站起身,他记得刚刚两人离开的方向,这个餐厅他提前踩过点,能单独聊天的之后那边拐角的小阳台。
楼灼刚走出一步还没离开桌子,就见着苏桡莫名把手机拿了出来,他多看了一眼,苏桡便快速打完字把手机放下了。
苏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起身,看方向是走回他和楼思知的桌子,走前有意无意地对楼灼解释道:“发消息问问他怎么还不回来,我没打扰他‘交朋友’的胆子,但我的惊喜可真要等不及了。”
苏桡说完就走了,楼灼迈出去两步的脚在原地踌躇了几秒,还是向刚刚两人离开的方向去了。
*
迟谕被楼思知一路带到一个有些密闭的小阳台,只有把走廊深处的帘子拉开才能看清内里人具体的模样,在远处的地方只能见着裤脚。
楼思知今天喝了不少酒,计划他早就想好了倒是不影响实施,这时候晚风正好,他也不说话,像是真的带迟谕来阳台上吹风的。
omega学着楼思知的姿势靠在阳台上,脑袋里还是刚刚楼灼无意间垂下眼的神色,打破寂静般轻声说着:“这算什么催化剂。”
楼思知醒神不少,低低笑了两声:“等会你就知道啦。”
Alpha没再沉默,他想了想,决定帮人帮到底,等最后楼灼和迟谕见家长的时候,他要找楼灼再要一幅画的钱,他慢悠悠地问迟谕:“你上次跟我说,你们在L国遇到了地震是吗?”
“是,”那次的事情迟谕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心颤,他不免又对楼思知告状,“他第二次下来的时候差些就被砸到,还和我说有把握,我当时真觉得他胡闹。”
“不是的。”楼思知摇头说道,语气变得很淡,“或许他是真的有把握,对于地震。”
他叹出一口气,借着被酒侵染过的沙哑音色讲道,罕见地有些惆怅。
在楼灼十七岁寒假那年,楼家一家人照例没在国内过年,挑了个之前没去过的暖季国家就去了。
那时候楼思知的病还没痊愈,但是每月都打的治疗针剂很有效,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但偏偏就在国内时间过年的那个黄昏,一家人还没吃上团圆饭,他的病就突发异变,手臂肌肤和脖颈脸颊又开始出现过敏的症状。
楼父楼母赶忙打电话找医生,联系上当地一位信息素腺体专家之后两人带着楼思知赶往医院。
而楼灼那时才和一群外国人打完沙滩排球,再拿回自己手机的时候发现除开未接电话之外还有短信。
他看完就把电话回过去,想问地址也去找哥哥和父母。
当时楼思知的情况已经稳定,在等待最后的排异反应,楼父楼母便让楼灼在酒店待会儿,他们马上就回来。
楼灼听了话,回房间叫了餐,等着他们回来吃团圆饭。
但在团圆饭之前,他先等来的是地震,一场比L国稍严重些的地震。
楼父楼母和楼思知在医院,只有他一个人在酒店里。
所住的酒店价格不菲,设施安全,他并没有生命安全,但是很糟糕的是,他那间房间的房门不知道被门外的什么东西堵住,他尝试过,推不开,而订的套房在酒店的二十三楼,自救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等待救援人员。
不过手机还有一些电,他找了个安全的三角角落坐下,试探着给楼母打电话,电话艰难地接起来,凭着一小半的电,和断断续续的言语,楼灼在黑暗窒息的角落熬过了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