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趁着贺峻霖睡着将人的名声败坏一遭,心里格外舒畅,冲着星儿扬扬下巴道,“走吧,带我先去敬茶就是了。”
星儿在前替他引着路,有些忧心道,“少夫人,这敬茶向来是夫妇二人同去的。如今府中老夫人掌家,少不得要敬她那一份。您今日独自去了,只怕要被斥责说礼数不周了。”
严浩翔背着手一晃一晃地走得悠闲,还颇有心情地折了支道旁新开的茉莉,“这茉莉开得倒早,等会儿回来时记得提醒我多折些,咱们带回去插瓶,去一去屋里的药味儿。”
星儿瞧着他不上心的样子都替他捏把汗,“少夫人,您这心也太大了些,还有工夫顾着这茉莉呢!先顾一顾您自己吧。”
严浩翔笑道,“好星儿,怎么我还没着急,你倒替我急成这样了?”
“少爷不来敬茶,是因为病体未愈,下不得床。做祖母的,便是再要端出架子,也没让生着病的孙儿硬来敬茶的道理。”
“若是因着此举,少爷出了什么闪失,外人传出去,只说是为了自家祖母这一杯茶闹的,你猜旁人会说小少爷不孝,还是老夫人蛮横迂腐?”
“贺家向来重名声,老夫人尤甚,所以她便是要拿捏我,也断不敢用此事做文章的,放心好了。”
这样一番话下来,星儿倒被说服了许多,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七八分来,脸上带了笑道,“既然如此,想来今日便不会有人为难少夫人了。”
“……那倒未必。”严浩翔回想起贺峻霖发病那日,自己将老夫人直接直接从屋里骂出去那一幕,总觉得这事怕不能善了,“她舍不得为难自己孙儿,为难孙媳妇却是用不着手软的。”
两人说话间行至正厅,星儿的身份不得入内,只能候在廊下。严浩翔整了整衣衫,缓步走了进去。
贺铎同贺夫人端坐在堂中上座,左首单摆了把椅子出来。老夫人在上面坐上,合目养神,身旁侍立的人作妇人打扮,钗环珠翠,衣衫华贵,倒不似寻常的丫鬟嬷嬷。严浩翔暗自打量一眼,心知这位怕就是未曾谋面过的秋姨娘了。
一旁的小丫鬟递来茶盘,严浩翔端了茶盅,依次先向贺铎同贺夫人敬茶。
贺铎显然还不大适应这位仓促进门的新儿媳,接过茶来喝了一口便搁在桌上,只冲严浩翔略点了点头,再无言语。
贺夫人同严浩翔倒是熟稔许多,喝了茶拉着严浩翔的手,便将腕上一只玉镯子褪下来往他手腕上套。
严浩翔不防还有这遭,正要推拒,贺夫人悄声道,“收着,贺家祖传的,贵着呢。”
严浩翔:“……”这贺夫人果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没谁诚心和银子过不去,耳听得贺夫人这样说,严浩翔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末了,这才端了最后一盅茶,到了老夫人跟前,屈膝跪下,“孙媳给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眼皮都未掀开,只作不见,一旁站着的秋姨娘倒是开了口,“少夫人既做了贺家的媳妇,成亲前便该有专人教导过礼仪,今日怎还如此不懂礼数?”
“身为晚辈,晨起敬茶怎可来迟,倒叫老夫人同老爷夫人坐等?”
严浩翔心里暗自冷笑,果然,这老虔婆在这儿等着呢。想趁着今日来个下马威,挫一挫自己的锐气。
这一遭退了,日后只会更加捉襟见肘,在这府里只怕更没有容身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