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冲过来,一把将她抱入怀中:“阿鸾!”
沈怀盈从梦中醒来。
是梦啊。
沈怀盈有些怅然地呼了一口气。
当年在浮光山上剑指群魔的是季妙微,一剑西来的是季妙微,得了满堂喝彩的也是季妙微。
从来不是她。
那天大战后,季妙微被发现中了蛊毒,娘亲连夜去东海为她借了解药,都没来得及看她摘的望月花,等娘亲再回来的时候,那些花儿已经都谢了。
沈怀盈仰起头,看向头顶黑黝黝的石壁,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滚下。
她不想哭的,这有什么好哭的!
沈怀盈抬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转头看向守在洞口的谢臾,他也没有睡着。
她坐在这里只能看到谢臾的一半侧脸,皎洁月光洒落,将他的下颌勾勒得格外清晰,沈怀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问他:“你为什么喜欢季妙微?”
谢臾没听清楚,转过头问她:“什么?”
于是沈怀盈把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喜欢季妙微?”
夜风吹得沙丘上的两根枯草摇摇欲坠,谢臾想了很久,对沈怀盈说:“她救过我。”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沈怀盈啧了一声,讽刺他道:“恩将仇报。”
谢臾没有否认,脸上这时居然还能带着笑。
沈怀盈摇头感慨,这人脑子是真有毛病!
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她娘亲和师兄不会来找她了,至少短期内应该是不会来了。
不来就不来,她一个人在娑婆海也能过得很好,不对,现在是两个人了,说不定还能有更多的人来,他们可以建立个大大的门派,她当掌门,等一百年后他们过来接她的时候,吓死他们。
只是一百年后……他们会来吗?
沈怀盈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起来后,她就带着谢臾巡视起自己的“宗门领地”来,娑婆海里的确不止她和谢臾两个罪人,只是大家来去匆匆,并不是很有闲情逸致陪沈怀盈这个小姑娘聊天。
唯有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爷爷对他们很友好,说了很多关于娑婆海的事,也说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他插手了一场战争,帮助自己的国家抵御外敌,结果就是他被流放到娑婆海,刑期为两千一百三十一年零四个月。不过他靠着业镜又给自己减了八百五十年,掐着手指头算一算,再有个三百多年就能出去了。
业镜?沈怀盈耳朵一动,有点耳熟,这玩意儿还能减刑?她师兄好像是有跟她说过的,但那个时候她沉浸在自己被娘亲和师兄抛弃的悲伤中,根本没有听她师兄说了些什么。
许鹤清也知道她没仔细听,所以花了两个晚上,把娑婆海的地图以及各种注意事项都整理成册子,装进了沈怀盈的包裹里,临行前特意又叮嘱了她一遍。
等老爷爷离开后,沈怀盈迅速打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找出许鹤清整理的《娑婆海舆图注》,按照目录翻到业镜那一页。
娑婆海东有一岛,名曰“不堪”,岛上有一琉璃镜,名为“业镜”,此镜可通凡世,可消业障。
被流放到娑婆海的罪人们可以通过业镜去往亡者身边,每消解一个亡者的执念,就可以减去十至二十年的刑罚,期间如果进行与消业无关的事,刑期便会延长,情节严重者,会被业镜拉回娑婆海,从此禁止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