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序眼里,园子里的这些人,不配与他交手。
今日一反常态,延德帝自是知他目的。
果然,就见他将目光放在对面那人身上,道:“听说沈大人骁勇善战,虎父无犬子,臣想与沈公子切磋一二,只是不知沈公子,肯不肯给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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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序这样众目睽睽下逼问,本就没有给沈骤拒绝的余地。最终皇后以玉镯为彩头,延徳帝也决意留下观球。
几人各自下去更衣,沈琅陪着沈骤往换衣处去。兄弟俩一路沉默,似乎都处在深深的震惊中,好半响沈琅才发出惊叹:“公主为什么要你做驸马?你到底怎么她了?”
“我哪知道。”沈骤沉思,忽然一副苦恼又无奈的样子,道:“嗐,会不会是看上我的脸?”
“你——”沈琅想骂他不要脸,可侧目一看这张脸……还真有可能。
沈琅还想再说什么,倏地察觉斜前方有一道目光,阴沉沉的,看得人害怕。
他慌张道:“完了完了,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沈骤顺着沈琅的视线看去,裴序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那眼神幽深凝重,像是恨不得在沈骤身上看出个窟窿来,加上他生了张不易近人的脸,看起来格外不好惹。
“谁啊?”沈骤朝那边扯了个友善又恭维的笑,裴序果然皱眉。
“裴序!裴序你知道吗?!”沈琅道:“就是那个勇毅侯裴家的独子,他父亲戍守边疆战功赫赫,他自己又是禁军都尉,御前近侍,也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总之,是我们沈家得罪不起的人。”
沈骤瞅他,“你怎么知道?”
“刚刚宋不群告诉我的啊。”沈琅又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武将,你跟他赛马球,那画面,我都不忍心替你想,唉这可怎么办!”
这怪事一桩接一桩……
沈琅看起来是真担心,虽然他一惯不喜欢这个除了张脸一无是处的庶兄,但到底都姓沈,沈骤若真出个什么好歹,指不定还要连累沈家。
思来想去,沈琅终于有了主意,“这样,一会儿你上场,随便打两下,然后就从马背上摔下来,假装摔晕过去,有什么事等咱们出宫再说。”
沈骤犹豫,“万一没摔好,断了胳膊腿什么的……”
沈琅破口大骂,“那也比你小命丢在这里强吧!”
“知道了知道了。”沈骤揉了揉耳朵,心不在焉道:“我摔还不行么。”
但待沈骤上马后,沈琅忽然觉得自己想多了。
以沈骤这马上功夫,兴许用不着装,一会儿他真能自己摔下来。
马球规则是两边各四人对打,裴序与其余几位早早等在场上,看台上无数目光聚集。
方才园子里的事早就传开了,不免令人好奇,这位被六公主看上的“准驸马”,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终于,沈骤姗姗来迟。
众人视线一凝。
却见沈骤身形一歪。
他似是完全不会御马,那匹马在他的控制下走得磕磕绊绊歪歪扭扭,眼看就要偏离目的地,他手忙脚乱地牵引缰绳,又险些将自己从马背上颠下来。
短短几步路,他费了好大的功夫。
看台两端默了片刻,紧接着发出低低的哄笑,就连场上的另几人也没忍住乐出了声。
裴序却笑不出来。
这偌大的长安城,年轻的世家公子里,要说有人能在马术上赢过裴序,那只有一个。
他叫谢临舟。
倏地,裴序眸色一暗,他陡然挥杆,那铜锣还没敲响,马球就已经在空中抛出了一条曲线,直朝沈骤飞去。
且看那劲道,足以将沈骤的头打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