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下,冯吉没敢应声,齐言见她一脸为难,停了停后道:“是你主动问的,还是他将你叫住,差你来传话?”
冯吉冒了满头的汗,支支吾吾地凑不出个整字。
齐言心下了然,这时身旁的崔显浅浅出声:“他许是担心,妻主不妨去看看。”
担心?担心什么?
齐言一向宠着阮知湫,见他下轿时崴伤脚,还特地破了规矩牵他过门,后来被他报假消息截到西院,非但没有怪罪,还将错都揽在自己头上。
这才不过半夜,倒又担心起来了。
她知晓对方秉着什么心思,拍了拍崔显的手,“奉茶要紧,我先陪你。”
说着吩咐冯吉:“告诉侧君我明日再去看他,让他先回去就是。”
冯吉依言退下,崔显见后并未多说,只眼睫轻轻一动。
踏出院时日头刚爬上东边,齐言握着崔显掌心,怕他觉得紧张,又嘱咐了好几句贴心话。
然而刚往前迈上两步,眼角余光处就现出抹清绿身影。
阮知湫不知等了多久,在青羽的陪同下站立在不远处,他见到两人,面上微微一停。
齐言见他没走,不知为何心底涌起点不悦,但还是好性地待他走到跟前,看他微微福身同自己行礼。
阮知湫看着她,又望了眼崔显,而后将声线压低,“知湫无意惊扰妻主,只是担心妻主腹饿,特来奉上亲自做的茶点。”
齐言转眼,看见青羽手中捧着的食盒。
她将目光移回来,“今晨我要同崔郎在母亲那里用饭。”
想了想,还是补上句:“送到我屋里去吧,我有空尝尝。”
阮知湫乖巧答“是”,但却仍未离开。
齐言看他掀开食盒,亮出一小碟芙蓉酥,“这是我自扬州师傅手里学来,味道与市面上的略有不同。”
他像特地提醒似的,“妻主若喜欢,往后我便常做。”
齐言难得沉寂,浅看了看他介绍的事物,又偏过头去望崔显。她与阮知湫一来二去说了许多,而崔显只静静站在原处,仿佛甘愿受下这番明目张胆的抢夺。
阮知湫在抢她,抢她的心和注意,还当着崔显的面。
齐言看透对面意图,她静默两秒,再出口的声音不似先前那般温和,“齐府上下百余人,不缺茶点师傅。”
她头一回略带尖锐地问阮知湫:“我方才让你回去,你为何不听?”
阮知湫顿了顿,约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犹豫半晌才道:“我只是……”
随后低垂眼帘,像在示弱。
但齐言并未就此打住,又问:“你是大家出身,难道不知今日正君要奉茶?不知侧室见了正君要行礼?”
方才阮知湫只在同她说话,丝毫没有尊敬崔显的意思。
齐言不等他回话,道:“不听妻主所言,不尊礼循法。”
她轻叹一声,“是我太娇纵你了。”
阮知湫瞬间抬起头。
然而齐言没再理会,只执过身旁崔显的手。
她像在刻意忽视旁边的侧君,柔声同正君道:“走吧,我陪你去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