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女人真难。
朝堂中事就容易许多,崔阮两家将人塞进齐府,但还未堂而皇之地逼迫站队,她避开大学士与首辅,只同陈流璃赶到司礼部上值。
然而刚踏进部院,赵侍卿的怒斥声就传入耳中。
司礼部顶头上属为张尚书,往下便是两名侍卿,赵侍卿为左,本名赵祯,进士出身,摸爬滚打二十余载才被调到京中任职。
齐言向来尊崇她的能力,也知她并非跋扈之人,闻声与陈流璃相视一眼,而后匆匆朝其赶去。
赵侍卿是为三品大员,玄衣官髻,今日也不知怎的,正坐于堂上斥骂底下一干人。
司礼部典事站在最前,额角冷汗冒了满茬,见到齐言与陈流璃后当即暗暗招手,示意她们快些进来。
两人意识到不妙,行完拱手礼便自发地与典事站在一处。
赵侍卿见人已到齐,沉着脸扫视了圈,“尚书大人与李侍卿皆在宫中面圣,商讨三皇女纳夫一事。”
陈流璃听到消息,拿手背悄悄碰了下齐言,齐言知晓她的意思,但只默不作声,继续听赵侍卿发话。
“皇家婚礼,理应提前筹备,尚书大人前几日便让部院调出堪合,好按以往规制置办。”
她肃然道:“可如今竟找寻不见,可想是有人玩忽职守,连这等紧要典籍都能丢失!”
齐言一惊,心道这的确是件天大的错漏。
司礼部作为朝廷六部之一,主管礼仪、教化、外交等事物,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地方百姓,所遵所循皆由其制定。
但部院内最紧要的并非她们这群官员,而是记载了立国以来大大小小无数规制的“勘合”,其数量之多,涉猎之广,足需三连排的库房才能装下。
一排为皇家,一排为外邦,一排为平民,齐言身为仪使主管地方事物,陈流璃作为台佐需同番邦使臣打交道,皇室典礼祭祀的事宜便由典事把控。
尚书与左右侍卿起统领作用,通常只需分派任务到她们三位头上,好在三人手下还有赞礼、司务等职位,实在忙乱得紧,也能从其他部院抽调些人手过来。
如今三皇女纳夫,皇家勘合却没来由得遗失,齐言不免替身旁典事捏了把汗,也不知她要如何收场。
司礼部典事已任职多年,姓韩名观清,闻言当即察到大祸临头,下跪告罪道:“卑职该死!”
她似是没想到事在己身,反应了好半会儿才抬起张慌乱的脸,“敢问是一册丢失还是……”
赵侍卿猛地一拍桌案,“你连几册都不知,若非现在调用,怕不是一直蒙在鼓里!”
韩典事忙将头磕上地面,“卑职属实该死!”
齐言与陈流璃听得心惊胆战,后方众人也是腿软,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赵侍卿气急,平复下后才勉强道:“遗失四册,皆是有关皇家婚嫁祭祀,若圣上得知,别说你一个小小典事,连尚书大人都难辞其咎。”
韩典事浑身抖如筛糠,不免又磕了个响头,然而抬起时,她却像突然想起什么。
“婚嫁也就罢了,若是祭祀……”她忽地将视线朝齐言投来,“属下没记错的话,前几日齐仪使倒调用过相关勘合。”
齐言僵住,其余人也纷纷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对?
怎么又成她的事了?
齐言慌忙解释道:“前几日韩典事托卑职核对陵寝祭品的清单,卑职也的确调用过勘合……”
但老老实实地放回去了,压根没丢啊!她不过是好心帮忙,怎么还揽上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