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离开学校,在研究院打工都能因为导师的人脉被排挤。
赵音希无能地诅咒学长和导师永世不得翻身。
这个村子里的房子呈方格状排布,整齐而严肃。赵音希了解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建筑,烈日结束以后,它们会躲进浩荡的雾气里。
赵音希在一块块被分隔的民居里看到学长可憎的脸,于是手一攥,左手的铅笔发出咔哒一声响。
铅笔快要被折断时,石凳上被板夹夹住的纸张忽然掀起一角。
赵音希的余光瞥到灰羊绒质地的大衣,它恰好盖到那被风掀起的一角。
赵音希抬起头。
她没见过检察院有这号人物。
她先看到他准备去拿板夹的手,蓬勃又有力量的青筋从他手背上延伸到看不见的西装袖管里,被他的大衣严严实实地遮住。
赵音希观察一个人和观察一幢古建筑时的习惯一样,她会先看整体再看细节。
但目前视野的局限性让她被动地先看他的手,往上走,荣泊舟背光的脸被佛像残缺的影子遮住。
陡然间,她想起在山西应县看到的那座释迦塔。
那是一座全四层从柱、斗拱、屋檐到上层平坐四部分总高完全相等的木塔,过于严谨的构造让它呈现出一种古朴又优美的韵律感,和他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
荣泊舟似乎在看她在板夹上记录的内容,他又看向她的脸,与审视无关的视线像从幽潭里投过来。
他的秘书很有眼力见地上前介绍,赵音希心不在焉地听着,手中的笔转到虎口。
荣泊舟将板夹还给她,赵音希接过来。
经历过学长抢项目的事情以后,她会本能远离让她产生被动感的人与事物。
被导师折磨一年,她连勇气都被挫伤不少。
她没有主动搭话,他的身体却刚好为她挡住残缺佛像不能挡住的太阳。
荣泊舟随意地看向她工作牌上的名字,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赵老师,坐在这里躲不掉太阳。”
赵音希心想你是谁?
但他却挡住了恼人的阳光。
连日来的多重压力让她变得敏感,她的心小的像小舟,被他一句话掀起的波澜推出去,在水里摇摇晃晃,快要荡入水草葳蕤的湖泊深处。
她抬起头:“谢谢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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