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蠢奴才!”
太子打断他,语气微沉,却并无多少真正的责备之意,更像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点拨。
“现下容不得你我决定,天幕一现,你既已被天幕点出与小九未来的君臣际遇。
此刻再死死绑在我这东宫,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这不仅会害了你自己,更会害了东宫与小九!你明白吗?!”
张保猛地愣住了,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他并非愚笨之人,只是被巨大的恐惧和忠诚蒙蔽了脑子。
此刻被太子一语点醒,顿时如醍醐灌顶,明白了其中凶险的关窍。
只是他不明白太子怎么会甘心将那至高无上之位拱手相让,毕竟一直以来太子才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
太子凝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交代:
“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东宫的领事太监。你的主子,是九皇子赵庚旭。”
“他年纪小,性子跳脱,往后……你要多看顾着他些。
他吩咐你的事,你尽管放手去做,不必事事再向我汇报。
若遇难题,去找鸿胪寺卿——严大人,他是我和小九的母舅,该帮他会帮的。”
“只需牢记一点:凡事以护小九周全为重、东宫这边的人你往后不可再接触。你可能做到?”
张保眼中泪水滚落,既是惶恐,又是不舍,他再次重重叩首,声音哽咽道:
“奴才……奴才明白了!奴才……遵命!
奴才定竭尽所能,豁出性命也要护佑九殿下周全!绝不负殿下今日托付之恩!”
太子微微颔首,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疲惫与欣慰。
他沉默片刻,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为一句低声的、格外郑重的嘱咐,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近前的张保能听见,却带着千钧之力:
“只有一事……关于太子妃……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或你听到什么,切勿在小九面前提及半分,切记!!”
张保心中猛地一咯噔,难道…但太子异常严肃的神情让他瞬间将这句话死死刻进心里,他不敢多问,只是再次重重叩首:
“奴才……遵命。奴才绝不敢多嘴半句。”
“去吧。”
太子挥了挥手,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又像是亲手推开了一份难以割舍的牵挂。
张保红着眼圈,一步三回头,步履蹒跚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沉水香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太子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夕阳的余晖将他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地攥紧了紫檀木椅子的扶。
目光再次变得幽深锐利,仿佛穿透了宫殿的层层阻隔,看到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太子低声自语,带着冰冷的寒意:
“国之蛀虫……世家……宰相……看来,孤就陪你们玩玩……”
与此同时,九皇子赵庚旭所居的皇子所里,却是另一番愁云惨淡、鸡飞狗跳的景象。
宽大的花梨木书案上铺开了数张上好的宣纸,一方端砚里墨汁浓黑,两支紫毫笔搁在笔山上。
但围在案前的三个少年却个个愁眉苦脸,如临大敌。